一绿衣宫女端着药进来,见我醒了,欣喜若狂,也忘了把药端进来,就嚷嚷,“皇上,皇上,王妃醒了。”
第一时间跑进来的,是玄墨,他跪坐在地,凝目看着我,似笑双非笑。
我沙哑的说:“王爷,楚怜让你挂心了。”
玄墨摇摇头,“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傻瓜,怎么自己都喜了,也不和我说。”
我双目微凉,心里潮湿,“之前你要照顾寒烟,我不想让你太操心,后来,生那么多事,我不想因为他,可能随时都会连累到你。”
“以后不许你这么想了,夫妻本是同甘苦,你怎么把我拒于苦难之外呢?”
玄墨说着,凑近我,可能想吻我,父王干咳两声,我们就尴尬的晾在那里了。
我盯着父王,张口难言,最后,吐出两个字,“皇上。”
然后,就是沉默了,是我们都沉默了,气氛冷到了顶点,父王走近我,在床边坐下,记得,那一次,我晕厥在宫内,父王就这般,疼切的看着我,就像为我抱打不平,到了今天,我已经不敢猜测,他那颗深藏不露的心,装着的是什么。
良久,父王才平心静气的说,“楚怜,以前父王怎么不觉得你那么掘,今天怎么了,真要生父王的气了?你也不想想,你闯出的是什么祸,满朝文武,有多少人直言非诛你不可,朕是顶着多大的压力。“
这个男子,明明是当今天子,明明是主操着人权,明明是,可心无视我的存在,然,他却如此低婉的和我说话,说得那么动情,又那么,无奈。
我眼里泛起泪水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暖暖的,“父王,对不起,对不起。”
玄墨扶我坐起来,温言,“楚怜,这次的事,没有父王的宽恕,我们没那么容易走过来的。”
“墨,能不能把你的王妃借朕用用?朕想和楚怜聊聊。”
“当然,我去看看太后,稍后再来接楚怜。”
很久没见玄墨意气风的样子,望着他的背影,我愣愣的,就笑了,压根,忘了父王的存在。
父王调侃的说,“有那么好看吗?”
我转头,微微浅笑,然后,又尴尬的低下头,“父王,别笑人家了。”
父王收起玩笑的语调,“楚怜,朕一直都说你聪明,那你来说说,这次你大难不死,最大的原因是什么?”
我侧头望着父王,饶有兴趣的说,“可能,父王从来没想过要杀我,楚怜觉得,除了父王,没有谁能让上官大人言听计从的,只是,楚怜不明白,楚怜何德何能,让父王这样惦记了。”
从刚才父王的语气,我就听出了,他和上官誉,在做戏给旁人看。
父王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沉思而暗涌波澜,“那晚,墨从凤阳镇回来,跪倒在我面前,他说,‘父王,我重生了,我再看见楚怜的那一刻,我知道,除了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了,天地情长,不及我对她的思念长,父王,这辈子,我只想与楚怜长衾共眠,细话长流,心身不离,请父王成全。’然后,我就同意了。”
“就这么简单几句话?”
我表示不解。
父王站起来,背对着我,“朕有时候觉得,你很像黎妃,你的一言一词都像,像你说的,吧,你们一样,都是无争无欲,朕是天子,要兼顾的东西很多,终是亏欠了黎妃很多,说真的,朕不想你这样,也不想墨这样。”
“所以,一开始就和上官大人他们,上演这出双簧戏,也好给大家一个交代了?”
“嗯,幸好,凤阳镇的百姓愿意为你奔走,还有,你怀孕,正好给了个母凭子贵的借口。”
“其实,”
我侧身,轻轻的说,“父王,楚怜虽然从来没见过黎妃,照她的心性,我想,在后宫,她要的恬静无争,她定然也知道是父王给的,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父王也别太放在心上了。”
父王转身,浅笑,“楚怜,你窥探一个人,是从哪里开始的。”
我勾起嘴角,“人若想掩饰,都是从外至内的,着装就是最好的道具,但是,人的言行,还有神情,是最根本的,我娘常说,一个人的眼睛,是最不能骗人的,所以,我从来看一个人,都不会放过他们的双目,伪君子,还是真小人,其实,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
“你娘,白玫心吗?”
我脸刹白,“对不起,父王,楚怜一时口快。”
“没事,谁没有过去,谁的过去没有一点污垢的,在朕面前倒好,以后,在别人面前,还是谨言好的。”
父王微言,没有一点呵斥的成份,“你先休息,朕先去忙了。”
“父王好走。”
父王拉起垂帘时,突然又回头看着我,一副深思的样子,然后低软的说,“楚怜,你不说,朕也知道,真真欺君惘上,罪孽深重的人,其实是如沐凡,这口气,朕会帮你出的,然后,我们各不相欠,还和以前一样,好吧。”
我仓促的叫住父王,“父王,你想怎么样。”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赤头山的事,总得给大臣一个交代,如睦居然斗胆用箭对着墨,他在这么做的时候,早也该想到,会付出代价了。”
我垂眸,“父王,能不能,别杀他们?”
父王轻叹口气,“人,可以不杀,但你必须明白,每个人,都得为他做过的事负责,就算如沐凡也一样,这些年,看着月茹的份上,他们的任意恣为,朕也没多放在心里,这一次,竟敢对你们出手残杀,所以,无谓为他们求情了。”
“可是,我身上,始终流着他的血,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过得不好,心何安?”
“那,就不让你见到就行了,天下既大,自有他们的容身处。”
父王说完,转身离开,我的心,倏地,忽悠忽悠的,天下既大,自有他们的容身之处,言外之意,京城,他们呆不住了吗?我翻山涉水,千里迢迢到京寻爹,难道,最后,也还是,骨肉双离,天南地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