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容久的能力,他不会判断不出来,既然沈莺歌自愿跟悟尘离开就一定留了可以暂时与之制衡的手段。
但当他看到那具连轮廓都不甚清晰的尸体时,心脏还是不由得被攥紧。
理智告诉他,要相信那家伙的小聪明足以自保,可另一种更为陌生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大脑,让垂在身侧的指尖都在轻微的颤抖。
不过这种失态并没持续多久,在李档头举着火把跑过去时,他就已经借着移动的火光看清了尸体的身形。
……不是那家伙。
连容久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那一瞬间,他悄悄松了口气。
“是杀手,不过他的尸体怎么会在这里。”
李档头的声音传来。
容久走到不远处的山壁前,垂眸盯着靠近地面的一处痕迹:“应歌挑起了他们的内斗,或许……是为了试探一些事。”
应歌?内斗?
每一个字都认识,但从容久口中说出时,却让李捕头感到一阵茫然。
督主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得到了新的消息吗?
山洞内壁的嶙峋凸起在火光下投射出大小不一的阴影,而在容久方才盯着的那里,一处不易察觉的暗红痕迹藏在阴影中。
容久蹲下身,披风在身后逶迤落地。
指腹贴上粗糙的山壁,顺着红痕描摹而过。
——小心蛊虫。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当时坐在这里的那个家伙,是怎样在被反绑双手的情况下,利用自己的血给他留下这些线索。
容久闭了闭眼,压回那股没来由的怒气。
他将这几个字眼在齿尖咀嚼了一遍,眼中闪过了然神色的同时,眉头却拧得愈紧了。
容久转身走出洞外,冷声道:“吩咐下去,找到人之后,交战时都注意好自己的伤口,小心被蛊虫寄生控制。”
李档头应了一声,正要去传令,又被容久叫住,低声补充了一句。
李档头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
另一边,伤痛交加之下,沈莺歌的脚步逐渐沉重,最后要两名杀手架着她才能继续前行。
蛊王尚在沉睡,但母蛊想要将其吞噬也并没有那么容易,她几乎能感觉到皮肉之下传来的挣扎鼓动。
悟尘走过来,粗暴地扯住她的头,迫使其顺着力道仰头张嘴。
一颗红色的药丸被塞入口中,体内瞬间传来滚烫的灼烧感,被悟尘种进去的那只母蛊愈欢快,兴奋地围着蛊王游走。
“啊……”
气若游丝的痛呼从沈莺歌口中溢出,浸满薄汗的眉头紧紧拢起,白皙面颊上浮起异样的潮红。
前去探路的杀手走到悟尘身边,低声道:“锦衣卫的人已经在搜山了,后面的尾巴越追越紧,我们怎么办?”
悟尘松开手,看着沈莺歌无力地垂下脑袋。
苍老的脸上浮起笑意,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对方。
“将这个给那两个女人喂下去,然后把人丢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