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羽突然想到他身边那个叫姓安名平的小猴儿,捏着信纸轻轻笑出声。笑完后,却还是将被捏的有些皱的信纸细细展平,与之前的一并放在一起。思念随着隆冬来了又去而与那沓“安”
字一道越积越厚。后来她便能揣度他的情况了。如果遇到恶战,他会暂停传信给她,每次传信必然是又赢了一仗。而有此他许久许久没传信,她只觉心弦已被绷到极限,眼看就要断了,他的信终于再度到来。墨滴和她已经处的有些熟了,见她神色憔悴消瘦许多,咬咬牙说:“前几天王爷右手受了点伤,不便写字。”
翟羽听罢匆匆展开信,依旧是“安”
字,可她对他的字这般熟悉,不太费力便看出细微处的笔力差异。想他必然是强力隐忍不愿泄露伤情,引她担心,翟羽将信纸贴在心口,泪如雨下。她突然恨起了这种可怕的折磨,更怨怪他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爱她……如果他肯,天上地下,她哪里不能随他去了?当初她想走,他不允,如今他赶她走,她不舍……情之一物,当真磨人。眼见春去夏至,这场打了半年的仗,终于似开始走向结束。他的信来的越来越少,这次,她又已经十多天没收到他的信。夏风看她时表情越来越凝重,却赖不过她,在守卫府替她修了佛堂,找来佛经,任她抄写念诵。心中最空寂无力时,总要找点信仰来寄托才能保持心情平静,于是她不再抚琴画画,一天除了睡觉吃饭,所有的时间都在佛堂,只希望佛能听到她的祈愿,护他一世平安。而那天,她就在佛堂,却突然听到守卫府起了一阵喧哗,隐有叱喝、打斗之声。翟羽惊住,起身循声而去,来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徐明,一身血污,执刀和屈武过着招,而小满拿着剑在旁边惴惴地看着,似是在犹豫是否该上前相帮。翟羽看到徐明的一刹,心跳就快停止了,此刻制止时,声音都是颤的:“你们在做什么?”
徐明见到她,手上刀法愈加狠戾,一刀将屈武挥的后退一步,冲过来跪在地上,向翟羽磕头道:“殿下,快去见见王爷吧!”
:比箭翟羽更是吓得目瞪口呆,盯着徐明头顶,张开嘴重重喘气,好半晌才听见自己问:“王爷怎么了?”
屈武此时追过来,手中长刀抵在徐明背上:“殿下莫要听他胡言!王爷就算是出事也轮不到他来告诉。”
翟羽没有搭理屈武,只是紧盯着徐明,眼睛也不眨,又问了一次:“徐明,你说王爷怎么了?”
徐明埋首地上,声音粗哑:“琛王爷所率部队落入陷阱,被包围在十里谷,后来胡将军和安军师带兵强行将他救出,他身受重伤,更似是中了谷中奇毒,军医废了好大工夫才抢回一命。可如今他伤势未愈,毒性未除,却还要强行领兵在野鬼坡和叛军大战……殿下快去劝劝王爷吧,军医说这样妄为,即使是赢了,王爷他怕是也……”
“你胡说八道!”
屈武厉喝出声,断掉徐明的话。而小满则赶到翟羽身边,扶住不停战栗着的她:“殿下,不要相信他,之前屈武便跟我说过,他怀疑徐明是内奸……”
“殿下!徐明跟着琰王爷征南闯北数载,对王爷忠心耿耿,如何可能是内奸?”
徐明说着,又磕了磕头,“是安平让我来找殿下的,说是之前琰王爷薨了,王爷伤痛欲绝,是殿下劝好的王爷……”
他找出一块令牌,双手捧于头顶,“这是安平替奴才偷出来的令牌,请殿下过目。”
“给我看看,”
此时夏风突然插。进嘴来。翟琛走后,康城内所留士兵的训练一事便交托在夏风身上。方才有人传报说徐明凭翟琛之令强行入城,他便从练兵场匆匆赶至。拿过徐明手上令牌,夏风翻来覆去仔细查看后,眉尖微蹙,先看了看表情木讷的翟羽,再望向神情稍嫌紧张担忧的屈武,最后叹息着点头:“令牌是真的。”
他话音刚落,翟羽便动了手,屈武面对着她看的真切,急忙唤了声“殿下”
,夏风回身,屈指弹落了翟羽从小满手中抓过的剑,却不妨下一瞬她已拔出随身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夏风蹙起眉:“翅膀,你别乱来。”
翟羽不理他,只先用寒冷目光将欲来抢夺匕首的小满逼地后退两步,才语声严厉地问屈武:“屈武,我问你,你如何说徐明是内奸?”
“那日我和徐明带殿下离开,觉得那跟着我们的大鸟有些古怪……后来我跟琛王爷说了此事,他让我先别惊动徐明,他会调查清楚。我想也正是如此,此次王爷才没有将徐明此人留下!如此情况,安平为何会托他回来传信?”
“也许……正是因为他不得信任才有机会回来呢?”
翟羽轻声反问一句,可不待屈武回答,语气又冷冽起来,“何况,你也不能肯定徐明是内奸不是?万一在王爷领兵走后这半年之中,他已证实徐明清白呢!”
“这……”
翟羽见屈武语塞,更是轻笑一声,咄咄追上:“还是其实,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都不许我出此院门一步!?”
屈武听罢,单膝跪下:“殿下恕罪。”
“是琛王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