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低眉顺眼的答道:“回太太的话,侯爷让老夫人请去了。听前院的管事说,侯爷去了书房睡下了。”
女子正是纪府的当家主母郑氏,听着孙嬷嬷的话,对着身边的大丫头紫沉辉辉手,一行下人躬身的退了出去。
郑氏这时候才开口道:“哦,这老太太又有什么想头了?”
话明显的是在问孙嬷嬷,孙嬷嬷低走几步,在郑氏耳边嘀咕了几句。郑氏脸色难看了起来,冷笑道:“果然如此,每每叫了侯爷去,总是拿捏着以往的一丝半点情谊做筏子,好掏着侯爷当牛做马。老太太话里话外的无非是说我雀占鸠巢,不是贤惠人罢了。这倒罢了,她为长辈,我且忍她一忍。万万没想到,世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我这儿退了一步,她倒是得寸进尺。想用家里荫生的名额,好,真是好。她可曾有一点为我的晨哥儿想过,纪安顶了府里的缺,要让外人如何瞧我,如何瞧晨哥儿。真是欺人太甚!”
孙嬷嬷一直跟在郑氏身边,是郑氏的心腹,很是得郑氏的意。这个时候,也只有她敢劝上一句:“太太,您别生气,侯爷还是向着您和世子的,任是老太太如何说,也没答应。侯爷对您的这份心,连老奴都要赞一句。”
说到纪博,郑氏刚刚还冷阴阴的脸庞就初展笑颜,可没一会眉头又紧上了。对着孙嬷嬷说道:“孙嬷嬷,侯爷还是怪我的吧。不然,他也不会去书房了,他对老太太孝顺至极,为着我忤逆老太太恐怕心中定是不好受的。也罢,他待我一场真心,我怎么也要对得起他这份情。当年,要是没有那元宵节上的惊鸿一瞥,或许,也不会害他背了撇弃糟糠妻的骂名。”
孙嬷嬷瞧着郑氏要松口的模样,忙说道:“太太,您不是想要顺着老太太吧。这可不行啊,安少爷虽然是庶子,可他身份不一样啊。有老太太护着,侯爷宠着,要是再让他得了势,世子可就为难了。这京城上上下下,嫡庶兄弟祸起萧墙的不在少数。太太三思啊!”
郑氏叹了口气,说道:“这白氏要是不安分,不老实,我找了噱头把她打发了就是了。可惜,她偏偏安分守己,端是个四角俱全的人物。身上又有陛下亲封的诰命,老太太更是当宝贝似得护着。侯爷即使不说,我也知道他心中对着纪安的愧疚,为此,对着纪安就多了几份包容,我就是知道,除了大大方方的表示不在意,又能说什么?姐姐虽然贵为皇后育有二皇子,可前头还压着个嫡长皇子,上头更是有着圣德太后辖制着。看着风光,内里的滋味谁又知道呢,侯爷越发的受陛下器重,我也得为姐姐考虑一二啊。”
反应
纪老太太的一席话在整个纪府的主子中就如同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中,“刺啦”
的炸开了。这一夜,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难以入眠了。
第二天,只见一位上身着柳烟色金织薄绸褙子,下身着碧色浅纹束腰长裙的年轻妇人,头发虽然只是随意的挽了个堕马鬓戴了支珠花,但胜在她肌肤欺雪赛霜,衬得越发的楚楚婉转,气质出尘。
佳人碎步走来,阿罗多姿,身上的配饰却微风不动,任谁瞧见了都得赞一句:好仪态!好规矩!只是,白莲今日虽然走的速度不快,可鼻尖已经冒出了细微的汗珠。
从昨天晚上得到消息起,白莲一大早就赶着来给纪老太太请安。她身边的陶嬷嬷带着四个大丫头跟着后面,还没到集府堂的正院,吕嬷嬷已经在门前迎着白莲。
白莲对着纪老太太很是孝顺,本就是纪老太太的侄女,吕嬷嬷是从白家跟过来的陪嫁丫头。爹娘老子都是白府的家生子,对着白莲自然是恭敬有加的。白莲向来温柔慈爱,对着下人宽厚体恤,更何况是纪老太太身边的第一心腹吕嬷嬷了。
瞧见吕嬷嬷在门前等着,知道是纪老太太吩咐的,和吕嬷嬷寒暄了一会就进了屋子。纪老太太昨天和纪博不欢而散,夜里没睡好,这不,一大早的,叫嚷着头有些不适。大丫头秋山正给按摩头上的太阳穴,捏的纪老太太有些犯困了。
白莲轻手轻脚的进来,瞧着纪老太太的模样,伸出右手食指挡在嘴巴,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下人们也瞧进了,也都福了福,并未再出声。她走到塌上,给秋山使了个眼神,换下了秋山,自己动手给纪老太太按摩。
纪老太太忽然开口道:“秋山啊,你这按摩的功夫渐长啊。这力道,这巧劲都快赶上莲姐儿了,要赏,要赏!”
说这话时,纪老太太睁开了眼睛,一瞧正是白莲在给她按。白莲对着纪老太太带着一些调皮的笑容说道:“姑妈,你刚刚可说要赏我的,我可得好好想想,让你赏我什么好。”
纪老太太笑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尽会打你姑妈的秋风。看你孝顺的份上,姑妈就破次财,给你存些小金库。正好啊,府里刚刚送进一批苏绣织锦料子,我知道你喜穿浅色,特地给你留了两匹浅碧色的料子,你也做两身夏衫穿穿。”
府里的供奉自然是集福堂最好,其次是纪博的思永斋,郑氏娘家底气足,又时常有宫里的打赏,有时候比纪老太太还要风光享受。纪老太太不喜欢郑氏还真不赖她,实在是郑氏有的时候十分的不给纪老太太面子。谁喜欢落自己面子的人呢,纪老太太又不傻。
同时,纪老太太还深深的为自己的侄女,白莲女士抱不平。她抱不平的手段很简单,就是自己给东西给银钱,完完全全的表现了什么是护短,什么是偏心,正大光明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