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姜珩不是。
他又笨又爱哭,不聪明,也不勇敢,甚至是无人在意。离开了陆沂川,就再也没人会注意到他。
所以他想方设法的靠近他、黏着他,想从他身上汲取一些他从未有过的爱。
可陆沂川给他的爱总是很过。
姜珩高烧离开医院那天,还是个孩子的陆沂川笨拙地把外套给姜珩套上,鹅黄色的卡通外套将姜珩的脸衬得格外白,白里透着红,眼底还残留着泪花。
陆沂川给他扣上外套,“不要怕,你妈妈不要你,我要你。”
那时候的姜珩还不知道这句话的份量,只是懵懵懂懂地伸出手抓着他的衣服,生怕他把他丢了。
之后姜珩的衣食住行里充满了陆沂川的身影,他在履行着他的承诺,把姜珩养得很好。
由一开始的惶恐不安,逐渐变得开朗自信。他像只无忧无虑的小鸟,飞向更高、更广阔的天空,而背后,永远有人在给他撑腰。
他把光明都给了姜珩。
直到他初三的时候,陆沂川的母亲钱露找上了他。
姜珩其实很少见她疯,更多时候看见的是身上带伤的陆沂川。陆沂川也在下意识避免他和钱露的碰面。
对外,钱露依旧优雅,全身上下连着头丝都透着精致。
那时候陆家已经展起来,而姜家却渐渐没落,两家地位逐渐颠倒。
优雅的贵妇上下扫视一圈姜珩,目光不冷不热,全然没了小时候对姜珩的热情。
“许久不见,小朋友看样子过得还不错,陆沂川把你伺候得白白胖胖的。”
姜珩抠着咖啡杯的手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钱露把手里的咖啡放下,杯子落在桌上,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说实话,我有点讨厌你的眼睛,干干净净的,一眼就望到底。”
她捻着葱白的指尖,“你倒是活得简单,也不知道背后有人替你背了多少。”
姜珩心头一跳,连着嗓子都有些紧,“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贵妇挑着唇笑了笑,“不知道不打紧,我来是想通知你……”
她红唇一张一合,“离我儿子远一点。”
姜珩张嘴刚想反驳,钱露就开口了,“我是在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
“当然,你也可以不走。”
她不紧不慢道,伸手从包里掏出几张照片甩到少年面前,“我不喜欢强迫外人,不过因为你,我的孩子总是变得很任性,任性是要付出代价的。”
姜珩搓了搓掌心的冷汗,颤抖着指尖翻过离自己最近的那张照片。
照片拍得很随意,里面的光影被切割成两半,一半艳阳高照,一半昏暗不明。
少年跪在昏暗的那一半,脊背依旧挺得很直,可半边肩膀已经被鲜血染红。
姜珩手一抖,照片从他指尖滑落,看着还没翻开的照片,却没任何勇气再次伸手。
钱露弹了弹指甲,“阿姨的确不能对你做什么,可犯了错,总要有人接受惩罚对不对?”
姜珩惨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
他知道陆沂川身边有很多麻烦,他总是很小心的待在他身边,他帮不了他,只能尽力让自己不给他添麻烦。
姜珩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他的麻烦。
他几乎是仓皇逃离现场。
他的不对劲陆沂川总能现。
少年在他跟前时永远眉眼带笑,身上的衣服干净整洁,垂下眼看他的目光里带着温度。
“绒绒怎么了?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