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今日怒气冲冲地过来,是来找思璇兴师问罪的吗?”
“然后呢,兄长是怎么打算的,要把我绑起来送去见官吗?还是一剑杀了我,叫我为淮王妃偿命?”
陈思璇直视着他,缓缓开口。
陈纵僵硬着身子,他别过头去,道:“思璇……你别逼我。”
“逼你?”
陈思璇笑起来,她走过去,站到陈纵对面,让他直视自己,“兄长想知道的事情,思璇这就告诉你啊。”
“不错,五皇子昏聩无能,陈氏一族与淮王血脉相亲,一向是他的拥庇,可他的正妃之位,却由另一个女子所占据,陈家怎么会乐意呢?而我,我是陈家嫡系的女儿,断然不会给人做侧室的,如此,淮王妃的存在,岂不碍眼?”
最后两个字,她说的很轻,听进陈纵耳里,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淮王妃沈氏无用,这几年下来,也没能为淮王诞下一儿半女,夺嫡一事中,有皇孙何其重要,太子并无大过错,向来简在帝心,太子妃生下的两位皇孙又颇得帝后喜爱,淮王殿下看在眼里,怎能不着急。只是沈氏母家有用,殿下又爱惜羽毛,若弄出个庶子来,不说有损殿下与沈家之间的联系,在陛下那儿,亦不是件好事。”
“就因为她没有孩子?”
陈纵咬牙道,“就因为这个,你们便容不下她?”
“兄长错了。”
陈思璇纤长的睫毛轻闪,她道,“她该庆幸,她没有孩子。”
“即使她有孩子,该容不下她的,依旧容不下她,而且,父亲不会愿意看到有另一个孩子占了他嫡长子之位的。”
陈纵凝视着这个妹妹姣好的面容,他道:“是父亲不愿意,还是你不愿意?”
陈思璇眉眼一弯,道:“有什么区别吗?”
她抓住陈纵的胳膊,柔声道:“其实兄长不必如此,那秘药厉害得很,淮王妃走时,没吃多大苦头,她什么都不知道,到死,她都以为是她自己命不好,去了一趟庙里,非但没求得好消息,反而染上了重病。而她以为的那位好郎君还是一心一意地爱着她,即使她病容残损,也不离不弃地在她身边照顾她。”
“她死后的丧仪,也是极近哀荣,京中女郎哪个不羡慕她,能得郎君如此深情厚谊的。”
“这几个字,你说出来,不觉得嘲讽吗?”
陈纵把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拉下去,不顾陈思璇终于变了脸色,他道:“你不必说的这么好听,淮王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他这位王妃,还是为了沈氏能够继续支持他,我不是不知道。思璇,你一向聪明,却也别拿我当个傻子!”
“陈思璇。”
他第一次喊出她的全名,“我在母亲灵前,承诺会好好照顾你一生,只是现下看来,你厉害得很,是不需要我来照顾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陈思璇木然地站在原地,她看着他大步离开,直到他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拐角处,她再也看不见什么。
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只觉得心里有一个小人在拼了命地呐喊,拦住他,别让他走!
他是这世上最后一个真心疼爱你的人了,他这一走,你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他对你最是心软,你朝他哭一哭,多说几句软话,告诉他,这样的事情你再也不会做了,他总是会原谅你的。
只是她的脚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粘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她的嗓子里发出一声呜咽,却没有掉下泪来,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扑到柜子前,把抽屉整个拉出来,四处翻找起来,直到找到那个锦盒,陈思璇把锦盒掀开,取出里面那个拿丝帕缠着的小人儿,她把它捧在手心里,放在贴近胸口的位置,像是搂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