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浴从水里出来,衣裳紧贴在身?上,身?形展露无遗。
姚颂道:“还是先从此地离开吧。”
刘堪也赞同。
只是,“你的衣裳也……”
他两个人的衣裳全是湿的,还都沾了泥。
可是又不能叫钟浴以眼下这副样子在路上行走,一定是要找东西?遮盖的。
姚颂的衣裳好一些,虽然也有泥水,但还不算太?多?。
“你脱吧!”
刘堪道。
姚颂就?要把?半袖脱下来。
“还是用我的吧!我的衣裳是干的,拿去给她?用吧!”
表兄说着话,从他两个中间挤过去,一只手里头,正攥着他的外袍。
他要递给钟浴。
就?在这时候,一件雪青色的衣裳,自钟浴的身?后,严严实实地将她?整个裹了起来。
钟浴仍旧一动不动。
表兄的手还伸着,衣服依然在他的手里。
钟浴身?后站了一个人。
他们都认识的,表兄也认识。
“这不是四郎?可还认得我?你也来看花么?何时到的?”
自钟浴和姚颂出了恣园后,寒昼就?一直都在的。
钟浴散发坐在灯下。
丝帛长?长?的一条,挂在她的双手上,轻轻地荡漾。
密密麻麻的字。
钟浴一读再读。
强风吹开虚掩的门窗,白纱帐高?高?地掀起来,撕扯着。
丝帛自指尖溜走,拂过横梁,飘坠在远处的茵席上。
钟浴走过去,捡起来,紧攥在手心?里。
月光照亮她没有表情的脸,泪痕清晰可见。
她仰起头,以丝帛覆住双眼?,泪水沾湿了文字。
良久后?,她拿下丝帛,走向灯。
月光雪白,竹影婆娑,树叶沙沙地在响。
烛光泛着红色。
丝帛触火即着,极快地化作烟尘,随风而?去。
钟浴的脸上仍旧没有表情,只是?一双眼?睛有锐利的光。
建宁九年四月廿八,太?子显病薨于含元宫明德殿,帝后?大恸。
太?子天资聪颖,宽仁大度,素有贤名,英年而?逝,实天下之?共哀。帝有诏,以其为文慧皇帝,葬东陵,丧仪依天子制,天下吊祭,禁嫁娶三日。
五月初三,太?子行丧,停柩东陵殡宫。
六月十五,南乡长?公主于府邸举宴,广邀宾客。
长?主名娆,时年四十有五,雍容肃穆,骄贵非常。长?主乃孝武王皇后?所出,是?武帝的第一个孩子,最得武帝宠爱。今上当年,正是?养在王皇后?膝下。感恩戴义,对?于这位长?姊,今上向来是?持一种尊重?纵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