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医生!”
季知书出了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假使时庚仔细听,甚至可以听到语气中带着的哭腔,但是他神经同样紧绷着。
“好,我们回家。”
时庚抚摸着他的后背,小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小书,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季知书身体发抖。
他总算有家可回。
黄昏
在时庚的印象之中,季知书从未流泪。
这个印象甚至可以追溯到很早。
季知书并不知道,在时庚和他第一次分别之后,再一次主动了解他的时候,是在时庚十八岁那年。
那时的时庚还在本地的大学里读书,他还没有显露锋芒,一边计划着对付自己的叔叔,同时也叫信任的人收集到了关于季知书的消息,就像是在自己禁闭晦涩的生活里找到了一抹亮眼的春色。
最初,他只是对于那个白净得像个团子的小孩有些印象,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没理由地叫人找到了他。
摆在他桌前的是一叠照片。
他第一次看见长大了一些的季知书,小时候的白团子长成了一个俊秀的少年,看见他脸庞的那一刻,时庚就觉得没理由的欣喜。
季知书似乎总是会在最适合的时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最初是他最窘迫的时候,再然后就是他最阴暗蛰伏的时候。
照片上的季知书总是在笑,尽管时庚觉得那样的笑没有温度,可是却足够动人。
少年站在阳光下,在同龄人的对比之下,他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缺少了一些生气。
时庚每一个月都会叫人收集对方的照片,他委实像是一个跟踪的变态,但那时他还没有生出异样的情愫,只是将他当作自己悲哀地隐忍之下,不多的慰藉。
他将季知书视作一个想带回家的弟弟,打算在时氏站稳脚跟之后再去和他见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庚就发现季知书在他的生活里并不高兴,少年身上洋溢着不该属于他那个年纪的情绪。
时庚觉得季知书该长成如今优越的模样,却不该是这幅样子。
他总觉得这个少年背后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同他自己一样隐晦,时庚甚至觉得他们两个就像是同类人,所以他按耐不住和季知书正式见了第二面。
那时,时庚二十五岁,季知书十八岁。
时庚刚把自己的叔叔送进监狱,接手了时氏,他觉得时机刚刚好,他将这次见面当作自己地庆祝,他对于季知书有浓厚的兴趣,而占有欲还没有肆意滋长。
季知书并不记得那一次见面,却是那次机会让他最初听到时庚这个人。
时庚是新起之秀,他接手了时氏,即使没有如今绝对的权威,却是值得所有年轻人值得瞻仰的对象。
季知书才刚刚步入大学,他在压抑的环境之下获得了短暂地喘息,他第一次同季霍做出了反抗。
像是积压了多年东西得到释放,季知书同陈祥一块儿参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宴会,他视那场酒会为暂时地解脱。
明亮璀璨的灯光,两个年轻人坐在台下,耳边传递着关于台上人的流言。
季知书对于时庚的第一印象,就觉得那一定是个足够优秀耀眼的人,只有站在高处,底下的人才会窃窃私语评头论足。
他们在台上台下互相对视了一眼,也仅仅是一眼,季知书依然是礼貌地微笑,他喝了酒,白皙的肤色染上了一层薄红,他眼睛里泛着水光,暖黄的灯照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