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天,林微微不负众望,烧了。
天早已亮透,可她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贝雅和萨比娜轮流叫她,都没能叫醒她。她晕头晕脑地在被子里缩成了一团,手脚又热又烫,背脊却出着阵阵冷汗,大脑被烧得稀里糊涂。朦胧间,看见玛格丽特婶婶进来喂她吃药,帮她加了一床被子。婶婶的手让人感到温暖,仿佛又回到妈妈身边,她迷迷糊糊地将脸凑过去,叫了声妈妈。玛格丽特手一抖,眼睛也湿润了,摸了摸她的脸,嘴里说着好好睡一觉、安心养病之类的话。
梦魇不断,醒不过来,却也睡不沉稳。她梦见了莱茵河畔为她捉野兔的埃里希,抱着她说,我好喜欢你,小黄瓜,嫁给我吧;一会儿又梦见了温润如玉的亲王殿下,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道,看,灰姑娘,我给你带来了水晶鞋;接着又梦到弗里茨,向她露出了邪恶的笑容,说,来,我在集中营中等你;最后梦境一转,所有的人都远去,只剩下自己和鲁道夫。她坐在鲁道夫的摩托车后,战争的硝烟四起,血肉横飞,车子在大炮□□的狂轰乱炸中穿梭,气势直逼2o12。无数的断肢横尸在身边飞过,林微微尖叫着,抱紧他不敢放手,最后两人的车子一个飞跃,降落到了天的那一边……再后来,她就被噩梦惊醒了。(这还叫噩梦啊?梦里全是帅锅,□□梦还差不多!!)
林微微陡得睁开了双眼,只见一双蓝莹莹的眼睛在眼前晃动,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才张了下小嘴,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一双手捂住了。她眨了眨眼睛,迟钝地瞪着眼前人,愣了半天。
“我的汉堡呢?”
鲁道夫站在床边,仗着身高气势,占尽天时地利,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的头上,像一朵□□爆炸后形成的蘑菇云。
“什么汉堡?”
她托着昏沉沉的脑袋,问道。
他抱胸看她,俊脸上满是不悦的表情,“收了我的钱,却不见你开工,你的职业操守去哪了?”
前一秒还作可怜兮兮状的林微微,下一秒就飙了,面目狰狞。她回光返照似的呼得一下窜了半天高,小宇宙爆到了最高值,火苗在她身后熊熊燃烧。
林微微站在床上居高临下赤目咧嘴气贯丹田地吼回去,“我□□个xx!没看见我生病了吗?4o°的高烧,就这样还要剥削我的劳动力,你还是不是人?有没有人性?你简直比周扒皮还扒皮,我代表全世界的劳动阶级严重鄙视你1oooo+次!”
“你生病了?”
鲁道夫被她吼得震得耳朵生疼,用怀疑的目光望向她,满脸不信,哪有人生了病还那么精神奕奕的。
“我x,你没看到我呼吸急促,心跳加,脸色红?要不是你硬拖着我坐这个该死的摩托车,我会生病我会生病我会生病吗?啊??”
带着京剧唱调地大吼一通,林微微脚一软,又一屁股跌坐在床上,抚着胸口大喘气,满脸愤恨地怒视他。人不及他高,但气势一定要越他。
被她强大的怨念打击地倒退一步,他怔忪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害你生病的?”
“当然是你……咳咳咳咳。”
这还用狡辩?林微微一个激动被口水呛到了,指着桌上的杯子道,“水。”
鲁道夫倒了杯冷水,递给她,“那么说,你今天不能给我做汉堡了?”
林微微一口气仰尽杯中的白开水,没理他。
他又道,“那我中午吃什么?”
“吃……”
在他目光的威胁下,那个‘屎’字硬生生地被她吞了下去。
“据我所知,你也答应了沃尔特,而且还收了他的钱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微微烦恼地用被子蒙住了头。
“诚实守信是做人最起码的原则。”
讨厌讨厌讨厌!人家都病成这样了,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她病恹恹地倒回床上,露出一只眼睛郁闷地瞅着他。
“今天是他妹妹的生日,一早他就从部队赶回来,她欢天喜地地等着礼物。你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要答应他?你知不知道你的食言将会让一个人失望,一个人尴尬。失去信誉的人是不会被人尊重,简妮,你确定要当这样一个人吗?”
他每说一字,林微微的脑袋就垂低一分,再说下去,她的额头就要碰到床底的地面了。
鲁道夫,你丫的不去当宣传部部长,真是可惜了你的才华!
不就是两个汉堡,至于把她说成无情无义的大坏蛋吗?看着他古板严肃的脸,林微微猛抽嘴角,心里大喊命苦。
两人无声的对视数眼,空气中正负离子交集,顿时火花四射,最后以她退步收场。林微微颤巍巍地从床上爬起来,唉,谁让她天生就是一个很有职业操守的人呢?
看见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厨房,玛格丽特十分惊讶地迎了上来,“简妮,你怎么爬起来了?病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