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他果然没有失言,他说护着她,便给她扫除一切可能的麻烦和危险。
她抬眼望向正荣堂的,眸中喜色转瞬即逝,不知侯爷若是知道了她的女儿身,可还会像如今这样护着她?
罢了,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吧,靠人,始终不如靠己。
府中一阵忙乱后,侯爷沐浴焚香,郑重地开了祠堂,将明晃晃的圣旨恭敬地供到了母亲牌位前。
三爷沈昀领着几个儿子一脸喜气地站在后面,跟着跪下磕头,昨日的愤恨与不满尽数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脸的骄傲与荣有焉。
沈源依旧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姨娘没了,自己的依靠也没了。
不,他和姨娘一直都没有依仗,日后如何,还需凭自己,旁的人都靠不住,连亲爹也一样。
沈珏看了眼站在祖父旁边的沈熙,一向完美的笑脸难得地有了一丝羡慕,夹杂着几分妒忌,几分后悔,几分不平。
若不是自己和姨娘,沈熙卖酒的事就不会闹的人尽皆知,他沈熙也就不会有今天的风光。
沈煜如今谁都不服,就服沈熙,打得了四哥,治得了姨娘,如今连圣上都亲口夸赞,他这三哥要逆天了!
他一定要紧紧抱着三哥的大腿!
沈熙盯着那一卷手书,有些遗憾。
这要是放在自己身上就更好了,简直就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出门必备之良品啊。
祭了祖,侯爷被金管事匆匆叫回了前院,沈昀难得地想跟这个儿子说几句话。
他咳了一声,见沈熙没反应,只好自己主动开口,“熙儿,这次事做的不错!你虽从小长在外头,可到底是我沈昀的儿子,日后定要谨遵圣上教谕,尽忠陛下,孝敬长辈,友爱兄弟,不要辱没了我侯府名声。”
沈熙扯了扯嘴角,恭敬地低头应了一声是。
“不过,这次的事还是有不妥的地方,那日我便说了,日后凡事不可自拿主张,你父亲尚在世,哪里用得着你一个小辈擅自作主,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即使我不在,还有你祖父祖母,哪里用得着你不声不响地做那些事来?我听说你还故意换了衣服,你这是防着谁呢?啊?”
话说到最后,越来越严厉,也越来越偏。
他在这个儿子面前丢了不止一回脸,那天自己刚开始训,侯爷就来拦,最后圣上竟还亲赐下忠孝!
他可他是他老子,有什么事不应该先来找他吗?这偷偷摸摸地难不成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到底是外头养的,眼里半点儿没他这个父亲!
沈昀见她不说话,更来气,真要开口训斥,就被外头的人给打断,一看是老夫人跟前的王妈妈,立刻收了火,“母亲可是有事?”
王妈妈站在门外,恭敬地回道,“老夫人请三公子去荣恩堂,说是有话要问。”
老夫人一听侯爷先走了,就赶紧让她去拦着三爷,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三爷的快嘴。
沈昀立刻摆了摆手,“行了,既然你祖母叫你,你赶紧去吧,你祖母年纪大了,你好好说话,别出言顶撞,若是让我知道了。”
王妈妈赶紧笑着打断,“三爷,老夫人催的急。”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吧。”
沈熙什么话也不说,冲他施了一礼,转身就走。
王妈妈在一旁看了,暗叹口气,又回头看了三爷一眼,见三爷和颜悦色地跟五公子说话,立刻掉过头来,几步追上沈熙。
一路上,王妈妈欲言又止,快进荣恩堂了,才小声地劝道,“三爷,他,公子,别放心上。”
沈熙笑了笑,没说话。
老夫人见沈熙进来,拍了拍秦夫人的手,冲着沈熙道,“快,快进来。”
见她脸上挂着笑,王妈妈却一脸尴尬,立刻明白过来,掩住眉心的的无奈,伸手将沈熙拉到跟前。
“这事儿你做得好,你是个好孩子,心善又孝顺,带着咱们家都跟着得了好名声,祖母在这儿谢谢你。”
“祖母,这是孙儿该做的,孙儿是沈家的人,祖父说,孙儿日后就要同侯府荣辱与共,孙儿一直记得这话。”
沈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被夸之后的张狂与得意。
老夫人笑得眼里冒花,连说了三声好孩子,偷偷从袖里掏出个荷包,塞到她手里,小声地道,“这是祖母补给你的,你祖父不知道。”
沈熙捏着荷包,有几分诧异,忙真心道谢,“多谢祖母。”
老夫人见她半点儿不客气,更加高兴。
秦夫人看着一老一少咬耳朵,脸上含笑。
老夫人说的对,侯府有了忠义仁孝的好名声,怎么地也能给缈儿寻摸一户好人家,日后她有近两万两的嫁妆,还有这么个护短的哥哥。即便没有父亲,也有底气活得自在。
说完了悄悄话儿,老夫人开口谈起了正事。
“之前你大哥和你父亲都提到你读书的事,咱们虽是武将之家,可也不能真当那不通文墨的莽夫,你几个兄弟都在魏家族学里读书,我和你母亲的意思,你也过去,你觉得如何?”
自从上次沈煜提过读书的事,她就知道府里不会放任她就这么闲着,可她没忘自己的身份,既不想入仕,更不想入伍,只想带着兄弟,赚点小钱,即便哪一天被人揭穿,至少自己还有退路,还能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