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答应的爽快,沈熙却呆了呆。
这厮河里泡了一趟,脑子进水了么?这么好说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想想他之前明目张胆地掳人,心里一惊,他该不会想趁着没人,将她给宰了吧?
她的手立刻朝着小腿摸去,幸好,剔骨刀还在!
她冲他笑了笑,试探道,“说好了,我可是你救命恩人,来来回回七八十回,才把你从水底给捞出来!”
不想,顾潜听了这话,却不说话,正当她以为他要赖账,就见他微微偏过头,“我知道!”
沈熙嗝了一声,知道?知道什么?不会连她狠抽了几巴掌的事儿也知道吧?
不对,他这神情可不像是要下黑手的样子,可怎么看,怎么古怪!
忽地,她想起自己那句戏言,看了他一眼,见他也正好看过来,却在碰到她的目光后立刻躲开。
她一个激灵,接着一阵恶寒,不会真是个好男风的吧?想到此,她立刻摆手,“别,别,别报了,你先前救了我一次,就当两清了!”
她可不想听到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报!她报不了!
顾潜看她这副模样,想到她说自己不举的话来。顿时气红了脸,却又不好上赶着解释,忍了忍,压低了声问道,“你还想不想替你养母报仇?”
沈熙嘴角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就说这人不正常,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倒吓得她一身冷汗!
顾潜见她不说话,回头看了一眼,这才道,“我怀疑,汤容以及她父亲汤明泉的死都跟二十年前北蛮那场战事有关。你若想替你养母报仇,不妨与我永安候府合作,早日将幕后操纵之人找出来,将之绳之以法,以慰亡者在天之灵。”
她眯了眯眼,二十年前北蛮战事?
那岂不就是让前世子沈昭惨死的那场战事?
“永安候府又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她可是听说,永安候死前亲口承认自己有愧皇恩,致四万将士白骨他埋,可他也曾放言,自己问心无愧,重来一次,依旧会做同样的选择。
顾潜转过头来,却不解释,只盯着她的眼睛道,“事关重大,你就不要管了,我只问你,你是如何得知汤容死因有异的?可是她留给了你什么东西?”
沈熙扯了扯嘴角,“侯爷多虑了,我只是想替养母好好写篇祭文,看看她是否还有什么亲人在世而已,并不曾怀疑过什么。”
话音落,她像是突然明白过来,转眼泪盈于眶,“侯爷什么意思?我养母,她,她不是上吊自尽的么?”
顾潜见自己坦诚布公,她却还跟他演戏,不由得大怒,可一对上那双泪盈盈的眼,一口气还没冒出来,就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冤孽!
他转身,甩帘而出。
见人出门,沈熙冷哼一声。
二十年前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有本事他顾潜自己查去!
查到了,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跟她沈熙可没半点儿关系,更和昌平候府没关系!
至于二娘她父亲是否有冤,她更不是她该管的事儿!
第47章回京
尽管老夫妻竭力相劝,两人还是上了路。
刚出门,迎面一阵冷风掠过,沈熙一个哆嗦。
她虽退了烧,可手脚依旧软,畏冷怕寒,她犹豫了一瞬,想到候府里的老夫人,到底抬脚。
不待她迈出去,身上便是一暖,侧头一看,却是顾潜那件玄色外衫,虽经了水泡雨打热烘,皱皱巴巴,却依旧触手温滑,色泽明艳,带着股熟悉的冷洌清香。
她暗啧了声,转头言笑晏晏,“多谢大哥!”
顾潜看了眼身后的老夫妻,知她又是做戏,撇过头去。
两人一前一后,俱都闭口不谈,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一个多时辰,沈熙终究坚持不住,扶着棵树,停了下来。
顾潜在前头又走了几步,这才现人没跟上,立刻掉头回来。
忽明忽暗的月光下,只见她喘着粗气,身上紧紧裹着他的衣裳,丝却被汗水打湿,紧贴着消瘦的面颊。
他脚动了动,“还能走吗?得赶紧出这片林子,夜里,不安全。”
沈熙苦笑,她哪里不知夜里的树林危机四伏,可她实在没了力气,头也昏沉起来。
她回头看了眼来时的方向,“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话虽这么说,可身后树影重重,树梢晃动间,响起桀桀怪声,她立刻改口,“算了,还是走吧。”
顾潜看了她一眼,背过身,矮身蹲下,声音依旧清冷,“上来吧。”
沈熙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正犹豫着,见他不耐烦,忙猛地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脖子,爬了上去,“事先声明啊,这是你自愿的啊,可不是我求你的!”
顾潜被她这一搂一扑,惊得差点儿趴地上去。
正要火,忽地,脖子上一阵温热,似乎要灼伤他的脸。接着,鼻尖便被一阵淡淡的草木香包裹,似春风拂面,月照银楼。
他喉咙一滚,到底什么话也没说。
沈熙趴在顾潜的背上,紧紧地箍着他脖子,手指却搭上了手腕上的刀片,心中盘算着,一旦对方下手,自己能有几分把握。
她虽一再提醒自己警醒,可身下的背宽厚温暖,让她不由自主地靠近再贴紧,脑袋也随着稳健的步伐摇摇晃晃,混沌一片,很快便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