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亭颐落声道。
言讫,松松环住浮云卿的手腕,越过卓旸,将她带到圆桌边坐下。
卓旸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敬亭颐落座。他不解问道:“你们俩,难道还想霸占我的课,要再出去一趟,到郊外骑马吗?”
浮云卿凑嘴说不是,“卓先生,上晌太后召见我与驸马。你的课,怕是上不成了。”
一面出声解释,一面暗自用力拽回被敬亭颐扣下的手腕。
敬亭颐的动作,带有几分强迫人的意味。
她不习惯被温柔的他强迫做事,甩着手腕,妄图挣脱敬亭颐带来的桎梏。哪知敬亭颐与她较着劲,任她百般挣扎,就是不肯松手放开。
实在没辙,浮云卿含嗔带怨地瞪他一眼。
那一眼是无声的乞求,隐隐泛着雾气,猛地令敬亭颐心跳一滞。
手稍一泄劲,便被浮云卿窜了空子,成功挣脱。她挪了挪杌子,离卓旸更近,离他更远。
卓旸没心思睐身旁两位眉来眼去,他琢磨着浮云卿的话,满心失落。
昨日下晌,他置气出走,耽误了阖府的宝贵时间。今日痛定思痛,原本做好了规划,想认真地上一晌课。课上时间怎么安排,他要教什么,考什么,密密麻麻地写在一张大纸上面。不曾想今日竟也上不成。
昨日下晌,今日上晌,他仅有的时间,都没办法与浮云卿呆在一处。
“为甚每次遇事,都恰好能碰上我的课。”
卓旸自顾自地嘟囔着。
既然事无转机,干脆化悲愤为食欲罢!
卓旸大口吃着热乎的热粥,越吃越饿。吃过一碗,再盛一碗,仍觉不够,又拿来几张炊饼啃着。
他比敬亭颐更能隐藏悲观的情绪。
敬亭颐能明里暗里扮可怜,他是驸马,做任何事都合情合理。
而自己,不过是遇事被充课的苦命夫子。
教武本就遭怨,今下课没了,怕是浮云卿心里都在敲着锣鼓庆祝。
有时候,无意营造出的可怜,比有意营造出的可怜,更惹人怜惜。
浮云卿提溜转着眸,悄摸瞥眼失落的卓旸。
能令卓旸这般铁石心肠的人都感到伤心的事,实在不多见。
浮云卿当即决定要给卓旸出口气。
随即装模作样地端起架子,清清嗓子,斥声说道:“课目,是谁排的?真不会排课。是谁,站出来,让我好好训斥一番。”
说罢,却见卓旸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浮云卿没读懂卓旸眸里的深意。她明明是在为卓旸打抱不平,可他为甚要用那种劝诫的眼神看她。
听阁楼内一片静悄,浮云卿觉得自己的脸面被打得啪啪作响。她又佯作气恼,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
“是谁?”
“臣。”
敬亭颐回道。
“课目是臣自己排的,未经旁人的手。”
敬亭颐放下筷著,沉声回道,“臣排课的时候,这些事并未发生。臣并不能提前预知将来发生的事,每每充卓旸的课,实属偶然。”
他淡声问,“您要怎么罚臣?”
话音清淡,恍似不是问浮云卿该怎么罚,而只是在问一件寻常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