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铮铮的汉子想到这个可能性,哇的一声就快要哭出来。
乌伊尔又哭又笑地瞪他一眼:“傻子,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有阿斯尔首领在,我们怎么可能会输?”
“你没死!可敦又把你给救活了!”
作者有话说
过渡章交代一下背景,阿斯尔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蒸馏酒精
谢晏用“神药”
救回了濒死的额里赤,这事在避难的族人中不胫而走。
加上那几个亲眼见证的赫勒战士卖力宣扬,小部分事实夹杂着大量“艺术夸张”
,本就笃信谢晏是天降神使的赫勒人更认为他能起死回生。
甚至有人偷偷用木头刻起他的塑像,早晚礼拜、祈求保佑,好在那塑像雕刻得粗陋,不大看得出人形,谢晏看见也不晓得是自己,否则怕是又要尴尬得脚趾抓地了。
陆陆续续又有人自发给他送来食物供奉,因撤离仓促,平民们带的口粮并不多,左不过就是些肉干和粗面饼,这些谢晏曾经十分嫌弃的东西,却已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好的吃食。
望着那一双双殷切而真诚的眼睛,谢晏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先佯装收下,再拜托乌伊尔等人又找机会散发回去,免得有族人饿了肚子。
即使这样,也还是会有食物短缺。
谢晏就曾看到一个还不及他大腿高的小女孩儿,眼巴巴地看着其他人手里的饼子流口水。
那女孩儿生得浓眉大眼,一身灰扑扑的衣裳虽然很旧,却也收拾得很整齐,一头乌发被仔细地扎成一股股小辫子,没有金饰宝石,便用彩色的细绳点缀,看得出是被捧在手心里珍爱的孩子。
只是仓皇逃难后,脸颊边蹭上了脏污,像只小花猫似的,看起来很是可怜。
谢晏最见不得小孩子受苦,半蹲下身把自己的那份食物塞进小女孩儿手里,还把腰间的水囊也解下来给她,问她说:“你的家人呢?”
女孩儿眨了眨眼,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一边摇头,一边大口咬上干巴巴的面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谢晏沉默地垂下眼,摸着她柔软的发顶,对那穷凶极恶的“黑赫勒”
又多了几分厌恶。
在山林里躲藏的日子并不好过,尤其对养尊处优惯了的谢晏来说,吃喝拉撒睡都是问题,但如今大敌当前,保住小命最重要,到底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一直等到第七天,额里赤的伤势已经稳定,谢晏把那天捡到的小女孩儿交给萨娜她们照顾,现下正在研究从通天巫那里讨来的香料,连菜谱都想出了一大串,终于有骑兵赶来报信。
来势汹汹的黑赫勒已被阿斯尔率领众骑打退,这一战大捷,伤亡比起以往也少之又少。
谢晏做出来的马鞍和马镫在其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大幅加强,打了那群黑赫勒一个措手不及。
“既是赢了,怎么不见你们首领?”
谢晏朝那骑兵队伍中望了又望,始终没瞧见苏布达标志性的白色身影,还有那个往常恨不得一见自己就扑上来野人。
那报信的战士道:“回禀可敦,哈日赫勒主将那钦携残兵溃逃,首领带精锐追击,尚未归来,命我等先接可敦与族众回王庭安置。”
“追什么追,穷寇莫追懂不懂……”
谢晏收回视线,忍不住嘀咕了几句。
这野人也真是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他谢晏在,还怕打不过区区一个原始部落么?
腹诽完才发觉自己竟在为那人担心,又甩甩脑袋把这多余的想法赶出脑海。
四散躲避的族人陆续回到聚居地,留守王庭的守卫们初步打扫过战场,虽已不见残肢与尸骸,沁入土壤的血污却仍历历在目,四处可见被烧毁的毡帐,曾经在风中飘扬的五彩经幡亦被鲜血浸湿,被马蹄踏入污泥中,与当初岁月静好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年老的牧羊人眼含热泪亲吻脚下烧焦的土地,与家人在混乱中失散又重聚的母女抱头痛哭,白发苍苍的老妪在残破的毡房前唱起悲歌,悠远的长调被风带去更远的远方。
谢晏对这片领地尚未有多么深厚的情感,看见这场景也不禁有些感伤。
但伤感之余,生活还要继续。
首领不在,他这个可敦便成了最大的“领导”
,赫勒上下“官员”
的概念很模糊,能够主事的是类似于部族长老的职位,还有每个家庭里年长的女人。
谢晏在王庭中转了一圈,回到刚刚重新整理好的主帐,翻找出竹板笔和羊皮卷,又开始写写画画。
战后重建是个大工程,首先要小心的就是尸体处理不当产生疫病,最好是焚烧和深埋,再撒上生石灰消毒。
但这里似乎还没有石灰,这玩意的原料石灰石一般在海洋或湖泊中形成,而这个世界的地理环境和他原先生活的地球大差不差,几十亿年前应该也都是海洋,所以说不定那座“圣山”
里就有石灰岩矿,可以派人到山里去找一找,这东西的用途可多了,还能做土法水泥呢。
此外还有伤员救治的问题,需要圈出一片区域搭建专门的医疗帐篷,经过紧急培训的巫医们可以原地上岗了,如果伤兵太多的话,还得再选些“志愿者”
来当护士。
赫勒人本身的医药条件有限,而谢晏光是救额里赤就消耗了大半盒阿莫西林,药物上的短缺不可避免。
中医草药方面谢晏懂得不多,土法大蒜素和青霉素的做法倒是看过一些科普文章,只是这里又没有大蒜,只能尝试着制备些土法青霉素,就是成功率大概不会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