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得体优雅地迅速消灭着一道又一道菜品。
鄂颜也不恼,索性搁下筷子就那么笑意深深地看着苏白吃。私底下真实的苏白,是个特别容易让人产生幸福感的存在。不管是苏白玩游戏时的投入肆意,还是苏白吃东西时的专注认真。
她想起那日在凉亭,苏白不忍心惊忧蜜蜂时虔诚美好的样子。当时她就在想,要是那是苏白真实的模样就好了,眼下看来或许真的是的。如果苏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利用她,那自然也犯不着在她面前装模作样。
然而苏白天性中或许有美好的部分,并不代表玉颜山庄就没有蹊跷之处了。
这种事上她不会拎不清。苏白喜欢她,天性中亦有善良美好的部分是一回事,玉颜山庄不对劲则是另一回事。两者也并不冲突,就拿她来说,在皇上面前是一个模样,在宫中众人面前是一个模样,在她愿意亲近信任的人面前则又是另一个模样。
不过念及苏白的那几分美好,在处理玉颜山庄的事上,她愿意更耐心谨慎一些。
用完午膳,更确切地说是看苏白用完午膳后,鄂颜领着人回宫了。她今晚的晚膳恐怕要提前些。
在马车上金儿笑着道:“奴婢倒觉得苏天师是个性情中人。”
她自小便进了宫,多年来见识过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多了去了,因此也总结出一套独有的看人经验。在她看来,玉颜天师完全不像她和公主殿下之前怀疑得那样坏。
“唔……”
鄂颜未置可否。苏白其人或许不坏,但不代表苏白没做坏事。有时候,一件事情的好坏如何评断,更多的是看立场。“本宫始终觉得玉颜山庄的帐有问题。还有那些婢女,看似寻常,实则都是高手。”
金儿没再说什么,不过细微表情传达的信息显然不是赞同。
“有什么就大大方方地说,还怕本宫治你的罪不成?”
鄂颜白了金儿一眼。
“奴婢是觉得……”
金儿犹豫着道:“玉颜山庄的帐或许合得上。您忘了?玉颜天师还有各位贵人赠送赏赐的东西,不知几何呢。”
鄂颜顿了一下,心口涌上种奇特的情绪。别人赠送赏赐的东西不知几何……苏白确实有挺多爱慕者的。她忽然生出一个不坏的主意:“回宫叫人拿上半箱金锭和若干珠宝去玉颜山庄,就说本宫方才玩得尽兴,特意赏给玉颜天师的。”
金儿满脸疑惑。
鄂颜也不瞒她:“苏白要真到了变卖赠物赐品的地步,咱们给的不必变卖方便使用的金锭她肯定会用。金锭上做好标记,一旦流入市场本宫要马上知晓。倘若苏白一直没动这箱金锭,那只能说明玉颜山庄远不到山穷水尽变卖物品的地步。”
“万一别的贵人所赠之物里包括大量的金银呢?”
金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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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颜瞪她一眼道:“你觉得以苏白经营的那种超脱凡尘的形象,想讨她欢心的人会用金银这种俗物么?大抵不过是些法器字画、珍宝玉器、奇花异草,都是中看不中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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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儿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不过又问道:“那要是天师碍于公主殿下的身份,不敢用您赏赐的那笔钱呢?”
这倒是个问题。在鄂颜看来,苏白不会是不敢用,只会是不舍得用。毕竟是深深爱慕的她所赠之物啊!苏白没准打算好好保管等着以后带进棺材里合葬呢!
“那便拿着做了记号的金锭去玉颜山庄名号下的珠宝行买些东西。”
鄂颜改了主意:“金价远高于银价,要屯库房当然是占地更小的金子为佳。同样的道理,要是真穷得变卖器物了,这笔钱就肯定会流出来。否则嘛……玉颜山庄可比咱们想象中的有钱多了。”
如果是后者,那么玉颜山庄多出来的那些钱的来路又是什么呢?
“那玉颜山庄那边还赏吗?”
金儿问。
鄂颜摇头:“先别赏了,没准人家好东西比咱们多,嫌给的东西太寒碜没得教人笑话。”
次日一早鄂颜又领着人去了玉颜山庄。
这回苏白没有带着婢女们玩游戏,而是在香房中制作香膏。
原主留下的香膏总有用完的一日,苏白未雨绸缪地照着原主札记上所记的法子试着做上了。她锁上门正独自在香房里忙活着,听外面有婢女传鄂颜公主来了。
又来了。
苏白停下研磨花瓣的动作,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她一定要尽快忙完然后永远离开都城,一定!
“公主殿下。”
苏白情绪低落地行了礼。
鄂颜兴致倒是不错,头一回端起玉颜山庄婢女所上的茶抿了一小口。既然确定了苏白对自己只有爱慕之心并无利用之意,那她也就不必担心茶水中有慢性毒物或是隐形虫盅了。
茶的味道不错,淡雅清香。
“天师在忙?”
鄂颜搁下茶杯明知顾问地笑了笑。
苏白以问答问地道:“不知公主殿下前来鄙处所为何事?”
她心里其实猜到了答案。鄂颜公主今日穿着便于行动的男装,连发式也是男式冠髻,摆明是昨儿玩游戏玩起兴了,今儿又来的。
游乐园得赶紧开张才行啊。鄂颜公主玩心这么重,到时候肯定天天泡在游乐园里,根本顾不上来玉颜山庄。
“本宫想拜托天师一件事。”
鄂颜笑着起身道:“教本宫放风筝。”
苏白不信宫里那么多人,就没一个半个会放风筝的!鄂颜公主摆明了还是针对玉颜山庄嘛~都说了那封信真的不是她写的。又或者说,怪她昨天表现得太好,鄂颜公主比起宫女太监更喜欢跟她玩?那可真是闯了大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