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还没说完便低下了臊红的脸。她觉得好羞耻啊!!!谎称赌坊老板爱慕自个儿也就罢了,最可耻的是在这个借口里,她是借着别人的爱慕之心给自己大行方便之事啊。这种行为搁21世纪不就是又当又立的绿茶婊一枚么?虽然事情她没真的做,然而只是让别人觉得她做了也让她觉得特别耻辱。
可是除了这个她又确实想不到别的更合理的,让赌坊老板心甘自愿做赔本买卖的借口。
鄂颜想了想,觉得苏白的说法也确实说得通。都城之中痴迷苏白的人确实不少,别说让利了,只怕直接将产业拱手送与苏白,有的人也是愿意的。“天师对经商似乎很有兴趣?”
苏白故作轻松地夹了两口菜吃,闲谈似地道:“不怕公主殿下笑话,俾下以前对经商敛财确实是有些兴趣,不然也不会做那些买卖了。不瞒公主殿下,单是每月三次施功时贵人们所赐付的银钱珠宝,就够玉颜山庄的开销了。”
鄂颜挑了挑眉,有点讶异于苏白的坦诚,不过她又有不解之处:“天师说以前有兴趣,意思是现在没兴趣了?”
这可说不通,没兴趣经商,那苏白买赌坊及周边那么多铺子土地作什么用?
“嗯。”
苏白点了点头:“小时候家道中落,过过一些穷苦日子,因此对钱特别在意,总觉得挣的钱越多,吃的苦便越少。这些年在都城侥幸挣了些钱后,那种对于钱的不安感就慢慢淡去了。俾下深切地知道,眼下衣食无忧的日子都多亏了贵人们的扶助和都城百姓们的支持。更多亏了陛下的贤明,才有这四海太平国富民安的大央盛世。为了报还众位恩人,俾下决定借着自身的薄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有益于国家与人民的事业。比如,良宵阁从纸醉金迷之地改成了慈善书院,只要通过入院考试,不仅不需要交纳束脩,成绩优异者还会奖励银钱若干。再比如赌坊……”
苏白口若悬河地详细描述着自己的慈善大业,鄂颜最在意的却是苏白的第一句“小时候家道中落,过过一些穷苦日子”
。
“天师小时候受过苦么?”
鄂颜有些心疼。以苏白私底下乐观开朗的模样,哪里看得出来她是受过苦挨过穷的孩子?
正吹着牛皮的苏白忽地一怔。她说了那么多,鄂颜公主怎么独独关心起这句来?这句话她也就是用来卖卖惨,将敛财之事合理化的。这样往后哪怕从前的不法产业被鄂颜公主发现了,她也可以辩解说:曾经为了挣钱是不择手段过,慈善大业不仅为了报恩,也是为了赎罪。不过早就改邪归正了。
瞧瞧,多合理啊。鄂颜公主也不会把她挣钱的事老往造反上想了。
那句卖惨的话她也不完全是凭空捏造,原主是将门之女,父母又双双亡故,不是家道中落是什么?至于挨过穷吃过苦,确实是编的,可鄂颜公主也无法证实她说的是真的假的啊。
不过眼下鄂颜公主看似关切地问起了详细情况,她又实在编不出来……
“都是过去的事了。”
苏白头一回对鄂颜公主用起了演技。她泫然欲泣地朝鄂颜公主笑了笑,又马上抬起头看向夜空,仿佛怕伤感的泪水忽然流出来似的。
看夜空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睛真的难受出眼泪了,苏白才低下头望向鄂颜公主,用哽咽的声音道:“公主殿下不必忧心,那些痛苦的过往只会让俾下更加坚强。”
说完便故作坚强地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后为鄂颜公主和自己都斟满了酒,长叹一声道:“来。公主殿下。咱们喝了这杯酒,忘尽前尘事!”
鄂颜鼻头一酸,红着眼干了苏白敬的酒,将空酒杯反扣在桌上道:“天师说得好!咱们忘尽前尘事!小时候的那些不愉快就让它烟消云散,还有大好的余生等着咱们过呢。”
苏白正庆幸自己冰雪聪明演技精湛,成功卖惨骗过了鄂颜公主,惬意地正低头美着呢,忽然听到了呜咽声。她闻声抬头,只见鄂颜公主不知何时捂着脸哭了……
怎么形容这种哭声呢?继继续续的,明显是压抑克制过了,可还是能听出哭泣之人心里的极度悲痛。
苏白知道鄂颜公主的童年应该不怎么美好,只是她并不知道鄂颜公主具体经历了些什么,自然也无从安慰了。
“公主殿下……”
苏白是个心软的人。她不喜欢鄂颜公主来玉颜山庄,确切地说是害怕不安。比如今夜,因为鄂颜公主深夜突然造访,她又是胆战心惊地害怕被赐死,又是绞尽脑汁地面对接二连三的盘问。
可是眼下面对哭得那样伤心的鄂颜公主,她什么不满的情绪也没了,只剩下浓浓的心疼。她看得出来,鄂颜公主除了怀疑她试探她,也有一点点的想亲近她依赖她。不管是公主殿下做游戏时的开怀大笑,还是此刻酒后的崩溃大哭,都说明了这一点。
公主殿下在宫里应该挺孤独的,连个能说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其实她也挺孤独。不过她和公主殿下注定是无法成为好友的。
“夜风大,咱们去卧房继续喝吧。”
苏白起身过去轻轻扶住鄂颜颤抖的双肩,伏在她耳边小声道:“外面听不到卧房里的声音。”
在那里是可以尽情哭的。
鄂颜半醉着睁开泪眼抬脸看向苏白。苏白离她好近好近,苏白的眼睛里有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像小时候母亲看她的眼神。她听话地站起身,将半边身子倚在苏白身上点了点头。苏白身上还是那样香,香得人昏昏欲睡。
金儿等人不放心,还想跟进卧房伺候,直到鄂颜冲她们无力地挥了挥手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