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还是鬼,论心不论相。阿白你切莫这么说。”
鄂颜握着桃色轻纱的手小心翼翼地抚向苏白长满了异物的脸颊,笑容柔软地道:“好在没发烧。我最怕的就是你高烧不退,才一直不敢回宫。”
这下轮到苏白怔住了。
鄂颜公主的眼里,好像没有任何嫌弃的意味,只有浓浓的心疼与担忧……她心里那个之前被戳了一下的地方,又动了动。
“你要是实在不想见人,我可以等你好些了再来。不过你不管病情转好还是转坏,可不可以差人进宫告诉我一声?”
鄂颜说后一句话的时候,底气十分不足。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跟苏白提要求,尽管她从未向苏白承诺过什么,但是她与苏白这些日子以来那些默契的暧昧,还是会让她有种弃苏白于不顾的愧疚感。“这是我的牌子,你的人拿着它进宫侍卫便不会拦着了。”
无限好文,尽在文学城
她将令牌掏出来放在苏白的被子上。
苏白伸出碰了花茎汁液后起了不少红疹的手,摸了下令牌冰冷的边棱。拿着这个牌子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苏白的心情更复杂了。这份赠礼所代表的,不仅仅是鄂颜公主对她的关切,还有信任。
她跟鄂颜公主打交道不算久,但是感觉得出来鄂颜公主是有信任障碍的,大概同样是因为缺乏安全感的缘故吧。也就是不久以前,鄂颜公主还在派人跟踪她,让盐铁司查她的帐,同她聊天时也是各种试探。
这才过了几日啊……鄂颜公主已经信任她到这种程度了吗?无限好文,尽在文学城
苏白的心情更更复杂了。喝完前夜那顿酒,她和鄂颜公主之间好像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鄂颜在苏白怔愣的时候,将轻纱展开给她重新戴上了。
苏白隔着层桃色的迷雾望向直回身去立在床边的鄂颜公主。
“这病最要养的。阿白你尽量试着睡会儿吧,我先回宫了。”
鄂颜将苏白身上的薄被稍微整理了一下,又隔着轻纱深深地看了苏白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她方才在园中不安地坐着的时候,想了很多很多。比如,如果可以见到苏白,她一定要让苏白知道,自己也有那样的心意。等真见面了吧,看着病得那样重的苏白,她又心疼得什么都顾不上说了。
好在苏白不像准备放下她的样子,也没有明显伤心过的痕迹。或许苏白是打算将对她的爱深藏在心中吧!
爱一个人哪那么容易就能放下呢,最多做到不打扰罢了。
鄂颜望着夜空重重叹息了一声。她的阿白可千万要熬过去啊!
“……公主殿下慢走……”
苏白反应迟缓地对着已经关上的房门道。她将金属制成的令牌拿到手里摩挲着,心里忽然钝钝的,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连夜敷了特制的药膏,苏白正午醒来时,不管是手是脸还是脖子,都完全不痛不痒了。她这水痘虽然是装的,可感受却是同真的出水痘差不多的,那花茎的毒性是真的霸道。
不过痛痒虽止住了,视觉上还是昨夜的样子,甚至更为恐怖。因为白天的光线更好。
坐在镜前梳妆时,苏白可以明显感觉到婢女们都在避免与她对视。她刚穿过来的时候,玉颜山庄上下都是这种气氛,好像她会吃人似的,伺候她的人连正眼瞧她都不敢。唯一敢正眼瞧她的蓊娘,还是个瞎子……
无限好文,尽在文学城
可是自从她带着婢女们玩闹了一些日子后,她崭新的平易近人的模样便深入了人心,尤其是贴身伺候她的几个人,已经不像怕原主似的那样怕她了。
今日这种气氛。大家伙肯定不是因为怕她,而是因为嫌弃她。
哼!苏白不禁又想起昨夜鄂颜公主直视着她这张脸时的视线,当时鄂颜公主的眼睛里闪着柔和的光。
有婢女进来传话:“小姐。门外来了好多宫里的车,据他们说是云轩宫的人,来送鄂颜公主要给您的东西。”
苏白想到昨日与鄂颜公主签订的合作契书,一百万两现银可不是小数目,是要用车拉的。“收下来就是了。等东西入完库把帐本给我过目一下就好。”
“恐怕放不下。”
婢女为难地立在原地没有挪步。
苏白被惊住了。玉颜山庄的库房还是很大的,别说一百万两,就是一千万两,一万万两也装得下。鄂颜公主不会送的是零钱吧?铜板啥的。要是一百万两铜板,库房可能还真放不下。“宫里一共来了几辆车?”
“二十几辆吧。”
婢女回道:“有几辆送的银子,余下的送的是冰。”
“冰?”
苏白从惊讶转为了疑惑。
婢女将管事太监的话原样回道:“宫里的人说,公主殿□□谅小姐生了水痘不耐暑热,特地从宫里冰窖调了些冰送过来。”
“哦……”
苏白低下头默了半晌,有气无力地道:“银子收下,冰留下一些。咱们冰窖装不下的便叫他们原样运回去吧,要是化了就浪费了。记得多给些赏钱。”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鄂颜没再去玉颜山庄。尽管她有几次已经乘着马车到附近了,也终究忍住了没有进去,免得打扰到苏白休息,只是日日派了人去问苏白的情况。
最近去问话的人回来说:天师的病情已有好转,只是脸上的疤痕淡去还有好些日子,所以近日仍未见客。
鄂颜无精打采地斜躺在榻上,挥挥手命回话的人出去了。她这些日子对苏白病情的担心总算少了些,可是她对苏白的思念却越来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