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难当头,每人都在做自己应做之事,她可以做什么?
她的视线微微茫然,直到看到自己带来的相机。
是啊,她现在是记者!
她拿起相机摆弄,却现相机只有靠的很近才能拍出清晰的影像。
她数了数胶卷,或许,她该去前线拍。
此时,她并不知道,战争残酷的一面,现在才要慢慢揭开面纱。
江舒从前并没有直面过战争,她知道华国血战的历史,知道一定会胜利的结果,知道扶桑的狠厉,可她的知道,却只是停留在书面上,那些图片里。
她从来没有看到真正的战场。
直到她和两人说,她要去现场拍些照片,他们达成一致,极力反对。
&1dquo;太危险了!”自如警告她,&1dquo;你以为战场是什么地方?到处都是死人!你要是去战场,我们还得派人保护你!”
就连希孟也摇头,&1dquo;我们甚至不能完全保障你的安全,你真的可能会死!”
&1dquo;可我得去!”她在脖子上挂着相机,表情执拗,&1dquo;现在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我得告诉其他人这里的状况,你们有你们该做的事,我也有我该做的事。
你们不必让人刻意保护我,就由我自己承担后果。
没有一个人是应该死的,那些上战场的人,也不是天生就要牺牲的。
我不怕死,”她望向两个好友,极认真的说,&1dquo;我怕华国人认为只要投降就可以保全自己,我怕华国人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多英雄死去了!”
两人见劝她不过,只好让她随军上了几次前线。
她很幸运,除了被流弹击中过手臂,并没有受太大的伤。
照片里有断壁残垣,谁也不知道,那里曾经是富丽堂皇的酒店;照片有尸山血海,她曾想拼起一具完整的身体,却仍是以失败告终;照片里有难民求救挣扎的手,恐惧逐渐到麻木的表情,亦有&he11ip;&he11ip;战士年轻又稚嫩的脸庞。
她将照片源源不断的往报社,举国都知道了这场战役的惨烈。
许多国人因和国力正值上升期的扶桑打仗备觉畏惧,他们不停在报纸上鼓吹做一个顺民,就如同当年满清入关,大家再剪一次&1dquo;辫子”,就可以安心做扶桑人了。
可这些照片里,扶桑的种种残暴,戳破了人们做一个顺民就不会被杀害的幻想。
在此情况下,再有主和派的报纸表闻,皆被华国人所不齿。
你的膝盖还跪着么?还是站起来吧,和他们硬碰硬的血战一场!
江舒的手臂受伤,在两个好友的强势制止下,她不得不安分的养伤。
十几天后,她听闻霍宜修战死了。
她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极为震惊的问了希孟两遍。
怎么可能呢?
可她随即想起,原是她之故。
他原先有家累,不曾上过战场,本可以活很长时间,可他现在顺从了自己的意愿,却成了万千英烈中的一个。
他是在半空坠下,听闻机毁人亡,遗物只有平日穿的军服。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檐边的金铃随风&1dquo;嗡”的出一声闷响,她抬起眼眸,暗想,她应该是要恨他的。
可她望着蓝色的天穹,恍然觉得,自己身上有一部分尤自苏醒,而另一部分则悄然逝去了。
在这场战役持续了两个半月的时候,希孟收到一封电报。
绪蒙在上面只写了几个字,却让他枯坐了许久。
虽然他心情好与不好都差不多,但江舒还是一下子便察觉到他晚餐时兴致不高。
用完饭后,她单独去找他,&1dquo;你怎么了?”
希孟想了想,&1dquo;是不是不论我做什么事,你都会原谅我?”
江舒一下被他问蒙了,不过也老实答道,&1dquo;那可不一定,得看你做错什么事。”她起了好奇心,&1dquo;究竟是什么事?”
希孟并不答,江舒探问半天也无功而返,只好回到自己房间。
正要睡觉,忽然乍起一道惊雷,电光火石之间,她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天上的闷雷一下比一下急,她急切的跑去敲自如的门,见到他安然无恙,她又拉着他的手去找希孟。
她踹开希孟的房门,一道闪电划过,照耀着她灼亮的眼睛,她微颤着嘴唇,轻轻问,&1dquo;希孟,最好是想错了。你刚刚跟我说的,是不是,和自如有关?”
希孟沉默了会,然后点了点头。
雷声阵阵,此时终于落了瓢泼大雨。
江舒听着沙沙的雨声,却只觉心头有一道火没有被浇熄,反而越烧越热。
她忽然想起了霍宜修,有多少人在为国为民而战,有多少人在这片土地埋骨,但在这样关键的时期,却仍有人,仍有人盯紧了手中的权柄。
多么奇怪,他们能忍受扶桑侵略自己的国土,鱼肉自己的百姓,却不能忍受自己手头的权柄旁落他人。
&1dquo;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朋友,”她的声音有种冷静的暴烈,&1dquo;我一直尊重你们的选择,也从来不曾表明支持过谁。
但我们都是华国人,此际国难当头,如果你们还要在这关头争权夺利,道不同不相为谋,谁要先做这背后捅刀的事,我们以后就不必再当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