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里的果子散落一地,梁和惊慌失措的看着蹲在地上捡果子的祝英,一时间被吓得语塞。
想是被撞的人半天没开口,祝英连忙抬头问候道:“您没事吧,那这四下黑灯瞎火地我眼神又不好,没看清您,您没伤着吧?”
梁和神游回来,道:“没事没事,我也没看清路。”
说着他俯身装作帮他捡果子,顺便余光打量着这个一直低着头的太监。
“这大晚上的,内侍怎么出现在这儿?”
祝英看似着急地捡着果子,听他问了这话有些烦躁的说道:“幽宫有个被皇上关进去的三皇子,你知道吧,关了快一个月了人都关傻了整天躲在屋里不出来。我前阵子犯了错,被罚了月钱还被指派去伺候那个三皇子,就想着反正尚食局整日给三皇子送的水果饭菜都吃不完,我就攒起来打算送出宫换点钱。”
说着祝英四周望了望,压低了嗓音继续说道:“你可别和别人说哈,今晚就当你没看见我,我也没看见你!”
梁和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那内侍你现在要把这些东西送哪去?”
祝英道:“现在宫门不是关了嘛,幽宫那院子里除了三皇子就只有我一个人在哪,偏僻阴冷的很,反正皇子也关傻了,我带着这些东西先回内务局住着,等明日宫门开了,我把这些送出去后再回幽宫。”
梁和说,“三皇子晚上一个人住幽宫?”
“害,一个不受皇帝重视的皇子,就算病死宫里也没什么人在意,连门口把守的锦衣卫都是上了岁数的,整日打瞌睡。关了一个月了也没见谁去幽宫看过他,那边晦气的很!”
梁和魂不守舍地帮他拾起最后一个果子,祝英同他道了谢便准备离开,梁和看着他离开的地方若有所思。
夜色漆黑如墨,星月暗淡无光,李昌烨端坐在宫里耐心等待许久,彼时四周一片寂静,远处宫墙隐约传来一阵可疑的细微声响,他翘向西墙望去。
见漆黑的墙上隐约闪过一道黑影,像是有人小心翼翼地准备翻墙而入。借着着一点月色,那人摸索着向前走。
见远处屋里还有着烛光,梁和想绕过去确认一下屋里是否有人。
此时不能出宫,锦衣卫的人已经赶到礼部将其层层围住,他只能暂时寻个地方躲在起来,待明日宫门一开,便顺势逃出宫去。
院内静悄悄的,梁和谨慎地又到屋子窗前,把头贴在窗户上听了听,没听见里面有动静,他伸手捅开了窗户纸,往里面看。
房间结构小,一眼望到床上却没看到人,他正疑惑地准备仔细看看,突然感觉有人用重物一下打在他后脑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回头看一看,整个人已经直挺挺的晕了过去,倒在地上。
李昌烨看着躺在自己脚下的人,将事先准备好的信件塞到他怀里,又将他脱至院中放倒,将院内的东西打乱制造出打斗的场景。
他看着从梁和包裹里掉出的匕,犹豫了许久,最终狠下心来在自己手臂上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做完这一切后,李昌烨忍着疼捂着手臂往宫门前跑,他大力拍打着宫门,喊到:“有人行刺!宫里有人行刺!快来人!”
*
此刻天色已暗,贡院周围却灯火通明。里面所有人都不敢走,全都立在廊下三五成群,等着隆德帝过来。
徐政中途出了苑,回来时神色匆匆,直接走到曾玉堂身边说道:“大人,陛下让您先耐心等候,他随后就到。”
曾玉堂有些疑惑,半个时辰前贡院的消息就已经禀报给了皇帝,怎么这会儿人还没来?
他随即问道:“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徐政觉得事有蹊跷,他也不好说什么:“我们奉命搜查礼部,现宋大人身边的管事梁和不见了,锦衣卫还没来得及派人搜捕,人躲在幽宫被三皇子现了。”
“三皇子?”
曾玉堂问道。
徐政点点头,说:“我的人来报,三皇子同那人打斗中受了伤,还现了宋大人写给吏科都给事中的信,事关科考泄题一事,皇上现在正在前往幽宫的路上。”
曾玉堂听到信件一事,心里有些着急,但他此时不能离开贡院,在场这么多考生还需要有人来安抚整顿。
徐政看出他心中所想,连忙安慰道:“大人别担心,幽宫离贡院不远,想来皇上亲自过去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这边泄题的是也就水落石出了。”
李昌烨被内侍扶着出了院,跪在了皇帝辇车之前。
隆德帝半靠着辇车,身边的内侍捧着汤药,稍稍退后些许,露出李昌烨的身形。
隆德帝强打起精神,看着说:“下面的人说梁和跑到你宫里行刺,他同你互不相识,无冤无仇究竟是为何?”
李昌烨说:“回禀父皇,儿臣夜里正在抄经文,听见外面有动静便出来查看,谁知正好看见宫墙处有一个人正翻墙进来,那人见他被儿臣现后,就想杀人灭口,举着匕过来行刺儿臣,儿臣同他几经撕打凭着巧劲用铁棒击中他后脑,这才侥幸逃脱保住一条性命。”
隆德帝低头看了看他手臂上正流血的伤口,随即招了招手,一旁的内侍连忙过去帮他止血包扎。
隆德帝咳了几声,说:“你被幽禁于此,宫门有锦衣卫把守,他怎么会跑到你这里。”
“想来是因为儿臣这里偏僻,少有人来往一走一过的人都嫌晦气,正好他犯了事被锦衣卫搜捕,就想来儿臣这里躲躲。”
李昌烨说道这里,颇有些心酸的苦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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