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暖气很足,我脱了上衣,只剩穿在里面的打底衫,我打开衣柜去挂卫衣,手停留在取衣架的动作上。
柳江的衣橱不一样了。
不是指凌乱程度方面,他现在的衣橱也是乱的,只不过是乱的初始阶段,连城老房子的衣橱属于乱的完成体,衣服纠结在一起,固若金汤。
现在是因为搬家没多久,所以衣服尚且保持着彼此分离的状态——我说的不一样指的是衣服的品质,换言之,层次。
曾经他攒了好几场演出费给我买的短袖,同样的牌子,现在衣橱里挂了许多件,看类型不像是我买给他的,应该是他自己买来的。
我像旁边倒腾了几件,又看到了其他更贵的牌子,虽然没多到我妈衣帽间的那种程度,但能看得出来,他的贝斯手身份不再只是一个摆设了。
我把卫衣挂好,但迟迟没关柜门。
他现在已经不再是要为生活费发愁的孩子了,而距离我找到实习岗位,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
大概是因为没听到我的动静,柳江凑了过来,倚在墙边看我:“怎么了?”
我说:“没事。”
又说:“只是忽然想起了你高中时候的样子,感觉你品味变了不少。”
柳江不以为意:“那肯定是越变越帅啊!”
又一抬下巴:“你看下面抽屉。”
反正也是给我显摆什么内裤品味之类的吧。
我抬抬肩膀,蹲下身,抽屉拉开,一组我没想到也没敢想的东西出现在了眼前。
我当机立断关上了抽屉,把脸转向柳江,和我的一身正气相比,他的眼神与目的都算不上单纯。
他叹了一口气,打开抱着的手臂,朝我走来,然后蹲在我旁边,当着我的面重新把抽屉拉开。
他指靠左侧的盒子:“你上次说这个型号你喜欢,够薄,还不容易破。”
说罢,他手指又去翻右边的,接着说:“这个味道是我喜欢的,你不喜欢,所以我们就留着特殊时候用,不用另加甜味了。”
最后我们的视线一起回到中间,他对我说:“这玩具之前没试过,你买的还没拿过来,腾点地方,以后放这里。”
柳江还勾着我的肩膀,我直到现在只要往左一转头就能对上他那张一眼就居心叵测的脸,所以我保持姿势没变,伸手把柜门关上了。
然后我直接站起身来。
他蹲着没动,眼睛抬起来看我,这副样子和过去一模一样,就像他第一次染白头发那天,抱在我腿上让我记得来看他一样。
也像是在现实生活里,他在图书馆后小花园里和我吵架的那一天。
我说:“我去洗澡。”
他说:“我去,你这么直接。”
“怎么了?”
我人都走到了卫生间门口,还要回头问他一句,“你是办事不直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