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丈夫那自责、痛苦的眼神,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语气陡然软了下来,期期艾艾的问:“不能,就不能马上打报告,申请让我到你队上去住吗?”
龙泉无奈的摇了摇头:“等报告批下来,我都已经不在基地里了。”
“真不能留下?”
林珑又试探性的问了一次,却只得到对方一个无奈而确定的答复,不知怎的,泪水“唰”
一下就滚了出来,几乎瞬间就已是泪流满面,然后她就这么双眼迷蒙,语调凄哀的继续追问,“哪怕就只一个晚上?”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伸出粗糙的大手,胡乱帮妻子抹着泪水,不想看到她的泪颜,可偏偏那咸湿的热泪却在手里越积越多,才仿佛有些烫人又瞬间变得冰凉,就像是对方那火热中被伤透了的心。
沉默中,龙泉将林珑搂进怀里,轻轻抚拍着她的背。任凭窗外车水马龙,两人只紧紧相拥,恨不得与世隔绝只留一个小小的二人空间。
林珑埋在他怀里,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情,吞咽那满腹的委屈和不满,半晌之后,泪水流尽的她终于抬起头来,镇定地擦擦脸,然后直视丈夫的眼眸,轻声道:“说吧,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看到她情绪恢复正常,龙泉终于松了口气,浅笑着拿出周队长递给他的那个没有一分钱的钱包。
指着里面的几张卡说:“这是我的工资卡,钱几乎从来没用过,应该足够买些大件东西;这是我哥给的零花钱的卡,他每个月都会拨钱进去,年底还有他公司的分红,很多,随便刷啊;我没定期存折,只有这个股票帐户的卡,是父母给的,我爸在操作你不用管,偶尔有结余在里面可以取来用;还有信用卡,这两张都是我哥的副卡,也可以随便用,刷了由他还。密码全部改成你的生日末尾数了,收好,别丢了。”
捏着那硬塞到自己手里的钱包,林珑忍不住吐槽道:“你这是要用糖衣炮弹来安慰我受伤的心灵吗?”
“都是夫妻了,当然要给你家用!”
龙泉如此理所当然的说。
“都给我了你用什么?”
林珑有些疑惑。
“我自己还有点额外的积蓄,再说,平时又用不了什么钱,吃住行都国家管着。你看,找我这样的男人多划算,所谓家用其实就是由你一个人用。我能省掉所有置装费、伙食费、理发费等等,长年关在山沟里也不需要买时尚生活用品。还有……”
龙泉赶紧连连表示他是个很省很节约的好丈夫,除了见面时间少一点之外,其实相当经济实用。
他那一连串的剖析,弄得林珑哭笑不得,忧伤的分离气氛,被他刻意用这种轻松语调给慢慢消磨了。
林珑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你给的家用里面起码有一半都是大哥贡献的吧?真是不害臊!”
话说,我怎么会是独生女呀?我怎么没个这样的亲哥啊?每个月居然还给已经年过三十的弟弟发零花钱!还给信用卡副卡!这是在关心弟弟还是在养儿子、养情人啊?
“我家情况特殊!”
讲话的同时,他爱怜地摸着林珑的长发,在她脸庞落下一个浅浅亲吻,然后一面开车门一面说道,“那我就走了啊,晚点给你电话!”
话音刚落,他人就倏地跳下车,一溜烟跑到了隔壁,飞速腾空跃上战友的猛士,然后就此扬尘而去。
一连串的动作,压根就没给林珑留下拉住他反复话别的机会,或者说,他就是怕被妻子拉住,才跑得如此突兀、迅速。
只剩下憋了一肚子火的林珑,望着疾驰而去的汽车咬牙切齿。
据说人生四大悲事有:久旱逢甘露,一滴;他乡遇故知,仇敌;金榜提名时,落第;洞房花烛夜,隔壁。
自己这种洞房花烛夜延期,也很悲剧有木有!
片刻后,她揪住身边“小板凳”
干弟弟的衣襟,极其不爽地逼问道:“他必须走,可为什么你能留下来闲逛?”
“刚出任务回来有个两三天的放松、修整、休息时间,可以不用参加日常训练,”
小板凳伸手遥指龙泉和周队长那早已远去的汽车背影,“队长签字批准后就可以进县城闲逛。”
“你可以请假,他为什么不可以?”
新媳妇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年轻小伙子则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用弱弱的语气说道:“因为他是队长啊。”
听了他的回答,林珑愈加暴躁:“我说,你们那儿鬼地方,中队长就不能找他上面的大队长批假?!”
“不是这意思,”
小板凳摇摇头,苦口婆心的解释说,“他是指挥官,要赶回去写报告、开会!而且我们这任务是个连环扣,还没真正结束,龙少他还得去推演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干姐,你就消消气吧,队长他是真的没办法。他不仅要对我们行动人员的生命负责,还要为即将被牵连进来的其他普通群众的安全负责。一天的假期或许能挤出来,可如果任务出了纰漏……”
接下来的话,不用他说出口,林珑都能理解能体会,如果因为这一时的分心使任务出了纰漏,自己男人绝对会愧疚欲死。
既然决定了要嫁这么个人,也就只能认命,除了支持他之外,还有什么好说的?想到这里她无奈长叹一声,闷闷的坐上了汽车,任由小板凳载着她回招待所去投宿。
过了半晌,林珑又忍不住奇怪道:“《劳动法》都规定了有婚假、晚婚假,你们部队就不归劳动法管?”
“有3天婚假,7天晚婚假,加上路途假,差不多能有个15天,还可以再加上二十来天的年假,”
小板凳很认真负责的解释着,前半句话尽量不给自己部队抹黑,后半句话则有些为难的补充道,“可婚假、年假得有闲了才能休,有任务的时候不可能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