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都是心酸,索性不管了。
廖逢源将张廷玉引进去,上了楼便是靠窗的小雅间。
他认识张廷玉有几年了,早年看着张二爷也就是十五六,揣了几枚铜板就要进来喝茶。
廖逢源那时候还想着,哪家的孩子这样不懂事,不过他说自己逛街累了口渴,讨了一杯茶,从此以后就算是认识了。
“二位请坐。”
廖老板笑了笑,发福的双下巴看着格外可爱。
“此乃拙荆。”
张廷玉看了顾怀袖一眼,前半句话是在给廖逢源介绍顾怀袖,下一句是对古槐徐道,“这一位是廖掌柜的,别看他现在开着茶楼,其实是个茶商,有名着呢。”
廖逢源摸摸自己的下巴,却连忙摆手:“张二爷说的这是什么话?二少奶奶在这里,您这不是笑话我吗?杭州帮那么多人,可没轮到我。今儿您喝什么?现在可没有今年的新茶,只有去年的了。”
新茶还没上,怕是刚刚从茶树上摘下来,还没放进锅里。
张廷玉只看顾怀袖:“怀袖喝什么?”
顾怀袖随口道:“既然廖掌柜的是杭州人,那喝西湖龙井是最合适了。”
廖逢源顿时笑了一声,给顾怀袖比了个大拇指:“张二少奶奶真是有眼光,咱一壶春最有名的就是这一口,敝人这里还有去年的明前茶,您可以尝尝。今年的茶若是能到,您跟二爷可也记得来喝上一壶。”
听着这廖掌柜的说话,倒觉得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顾怀袖抿着唇,点点头,却没说话了。
廖掌柜的又跟张廷玉说了两句,这才下去安排。
他刚走,顾怀袖就皱紧了眉头:“你认识的人,竟然挺多?”
原以为张家二公子有本事是有本事,可毕竟认识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进了张府的门之后,就没见张二公子怎么出过府,可是现在一出来,几乎满街都是张廷玉的熟人。
而且张廷玉行事其实也挺大胆,敢拉着顾怀袖到处看,毕竟汉家的姑娘都避讳一些的。
他站了起来,到窗边去,手指轻轻叩击着窗棂,有轻微的“笃笃”
地声响。
张廷玉悠然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识万面人。”
人,用“面”
字来数,倒是有一些奇怪的意思。
千奇百怪,形形□□。
顾怀袖问道:“我看着廖掌柜的似乎不简单,贩茶的?”
张廷玉答道:“这边不远,往外头走两里,就是茶商万青会馆,还是廖掌柜的牵头成立起来的。“
会馆始于明朝,现在倒是更兴盛了,南来北往的商人在京城五处建造会馆,以供来往的士商居住停歇,赶考的举子们自然也是要在这里歇脚,又从各省来的官员,自然也有相应的会馆。
徽商晋商势力相当大,杭州江浙一带的商帮也不弱,在琉璃厂附近可谓是此消彼长。
不过万青会馆只是茶商们的会馆,按照行业来分,别的地方还有别的会馆。
可能坐到万青会馆二把交椅,廖逢源也堪称人如其名,是个左右逢源,手段圆滑的人物。
“廖掌柜的当年还不知道我是张府二公子,我每天就拿三枚铜板来到这里喝遍好茶……”
说起来,这声音里没有什么怀念,多的导师一种很奇怪的寒酸和唏嘘。
张廷玉自然是不缺钱的,只是有时候他宁愿自己只揣着几文钱出来,看看市井之中这些人是怎么生活的。
“有时候,不出身官宦之家,也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