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后,柏云旗还和我有联系吗?”
闻海的心中莫名泛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十多年都够干些什么?柏桐安这个定语从句都搞不清的小孩一腔热血地搞创业,现在变成已经开始和知名外企谈合作的公司老板,一年到头有三个月时间都在国外;晚期中二癌少年闻海众叛亲离地作了最后一次中二病,在边境上滚了一圈生死线,收起了一身戾气开始苟且偷生;连吴广铭都从一个师范刚毕业的实习班主任变成了省级名师……
校门口的那棵老树终于成了块朽木,没留神十多年就过去了。
“被老吴骂了?”
柏桐安嚼着口香糖,看见面无表情走过来的闻海顺口问了一句,话刚说完就感觉身边谁的呼吸一紧,余光扫到了面色骤然紧张的柏云旗,心里一阵好笑。
闻海从他大衣兜里掏出两条绿箭,边剥糖纸边道:“你以为小旗和你那会儿一样?”
柏桐安嗤笑:“我可是把你高中干的丢人事都给小旗说了……小旗,你知道这位语文课睡觉被罚抄了五十遍《离骚》吗,你那牛逼的闻哥足足抄了半学期,现在都能倒着背……哎,当着我弟弟的面你还敢欺负我?!”
柏桐安闪过闻海踹过来的一脚,对柏云旗偏头道:“小旗,帮我打他。”
闻海挑眉:“得了,小旗肯定帮我……你偷着摇什么头,你还想吃肉吗?”
柏云旗:“……”
无辜膝盖中箭的柏云旗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被闻海照着后脑勺轻轻扣了一巴掌,瞬间头皮一阵电流蹿了下去,摁着他脑袋的人毫不自觉地说:“晚上去我那儿吃饭吧?”
柏桐安看了眼手表,摇头说:“刚刚法务部打电话说一个项目资质出了点问题,要开个紧急会议,六点半就得到公司了。”
闻海十分淡定,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哦,其实我也就客气客气,再见。”
“……”
柏桐安没闻海这么不要脸,顾忌着自己弟弟在一边不敢散德行,脑袋里中英法语言把这个卸磨杀驴的玩意儿千刀万剐了一遍,挤出个牙疼的笑,说:“那您真是太客气了。”
“没办法,毕竟我没有被白师太罚着背课文背到凌晨三点半。”
“……”
柏云旗嘴角一抽,差点笑了出来。
送走柏桐安后,闻海腾出手开始收拾柏云旗这回“欺上瞒下”
的破事,这位也很有自知之明,一早就做好了挨打挨骂的准备,看见自己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立刻就摆出了“我有罪我认罪希望政府从轻处理”
的姿态,目光躲闪地看着闻海的后面——有几个没走的同学好奇地往这边探头探脑看热闹。
闻海刚抬手,柏云旗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退了一步,接着又像是被自己这个举动吓住了,紧抿着嘴,战战兢兢地走了回去,低着头不敢去看闻海,手死死攥着裤缝——等死刑判决的杀人犯也不过如此了。
“你……”
闻海无奈极了,“你这么怕我?”
柏云旗慌乱地和他对视了一眼,接着又垂下头,微不可见地摇了摇。
——那一眼又惧怕又卑微,生生把闻海最后的那点恼火扑灭了。
“没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