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划伤自己了?余瓷也记不清楚。最后一次划破皮肤时,她并不知道那就是最后一次。她还以为这种悲痛会更加持久,会折磨她一辈子。
不知不觉间,她不再抗拒自己的身体,她不需要用这种方法抗议。 一场暴风雨从她身体上席卷而过,只留下些许潮湿。
一夜无眠,这幢房子里没有人睡得好。
就算是全然无知的王婶,也乍醒好几回。
实在睡不好,她索性起来提早熬粥。
音乐节是下午,余瓷没订闹钟,想着睡到几点算几点。生物钟却很不给面子,早上六点整,她悠悠睁眼。
今天很重要,计划了几个月时间,今天是最后期限。
余瓷本该紧张,心下却很平静,平静得有些过头。
想多睡会儿,强行睡过去,再睁眼也只堪堪八点半。
算了,下楼吃早饭。
这会儿她最不想遇到的就是余屏音,偏偏余屏音坐餐桌前,一口一口地喝粥。
她姿态优雅,睫毛上下翻飞,穿一身丝绸睡衣,斜翘二郎腿。
见余瓷睡眼朦胧地出现,用熟稔的、母亲式地语气,“先去洗漱,再吃东西。”
余瓷转身上楼,再下楼时洗漱完毕,神清气爽许多。
“早上好,妈妈。”
在餐桌前坐下,桌上有一碗晾凉的粥,恰好入口的程度。
余瓷舀了一勺,小口小口往嘴里送。
“你今天什么时间看书?”
余屏音没有给其他选择的机会,要求看书,就一定要看书。
“下午吧,”
她随口答道,“睡完午觉就看。”
“下午你下楼,坐我旁边看。”
她垂眸看眼前一笼蒸得正好的虾饺,夹了一筷子。
q弹爽滑的虾仁与搅打肉泥状的猪肉一齐包进小麦淀粉特制的水晶皮里,入口又香又滑嫩。
“我说,下午你下楼,坐我旁边看,听到没有。”
余屏音抬高声音。
“听到了,妈妈。”
她回话冷淡,令余屏音更加不爽,“怎么跟妈妈说话呢!”
“妈妈,你一声不吭,把我窗户封上,把我的房间布置得像个牢房。你不相信我,这没关系。但我也会伤心。心情不好,你多担待吧。”
她轻轻地说,垂着眼皮,不看余屏音。
她好像也学会了余屏音的那一套,情感操控、道德绑架。
余瓷近乎决然地想,假如逃不走,她就这样和余屏音纠缠一辈子吧。
像你伤害我那样伤害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