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不巧了,什么都堆到了一块儿,他看着面前这才铺开的烂摊子,实在是放心不下,压低声音朝杨凝道,“我才刚回来。”
“这是指挥使的意思。”
杨凝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估摸着是周围的暗线发现你回京了特地给他禀报的。”
“宁王旧案的善后事、唐石的死因、红莲教余孽,你招惹了这么多麻烦,指挥使能放你在外逍遥几个月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说着在堂弟肩头上一拍,眼神示意道,“赶紧去,这里有我呢。”
杨晋在原地左右为难,杨夫人对他这职位本就诸多不满,对此也只好轻叹:“快去吧。早去早回,路上别耽搁。”
他迟疑了下,又担忧地望向闻芊。
后者扬起眉,轻松写意地笑笑:“瞧我干什么,去呀。”
“……”
杨晋虽有一肚子话,这会儿却又没办法细说,只好将她的手握了握,万般不舍地同施百川往外走。
背后的三个女人仿佛鼎足而立,随时能刮起一场罕见的狂风骤雨。
像是从府上肃杀的气息里读出点什么来,沿途施百川边回头瞅边问他,“哥,你这是……这么快就和家里坦白了?”
他烦躁地嗯了一声,接过小厮牵着的马翻身而上。
“你行啊,就把闻姐姐一个人留下?”
那边的施百川已经拽过缰绳,毫无同情心的火上浇油,“她那么厉害,你不怕‘兵戈四起’‘不欢而散’最后‘满目疮痍’吗?”
“我怕,我怎么不怕。没听见我方才讲的话么?”
杨晋越说越心烦,驱马前行,“你们也真是,就不能替我挡一挡?”
“哇,欧阳老爷子下的令我哪儿顶撞。”
他颇有些幸灾乐祸,“你就认栽吧。”
杨晋舌尖抵着牙槽,瞥了他一眼,冷哼道:“别得意太早,你也快了。”
施百川不吃这一招,过得今朝有酒今朝醉,乐颠颠地夹着马腹在繁华的京城中穿街过巷。
杨晋本就满腹心事,经此一役回想起之前母亲的反应,愈发感觉出师不利,这会儿再让施百川一挑拨,脑子里简直要炸。
听他娘那口气,必然是很在意闻芊的出身,他先前犹豫了很久,把“伶人”
这个身份用了好几种修饰来美化,但写在纸上,左看右看仍是干巴巴的几个大写的“下九流”
。
也不知,爹爹是怎么和娘商量的,他们到底又商量出了个什么结果……
南北镇抚司的总指挥使姓欧阳,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嗓门一开,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回响,对街的武馆师父时常以此作为典型,对一帮徒弟夸赞指挥使内功深厚。
“殷方新那厮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如何跑到济南去的?”
“听人说他已经死了,还是你亲眼所见,是真的么?一回头可别又诈尸了,红莲教那群余党呢,清干净了吗?”
“你这小子,天大的事都堆成山了,只会叫人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