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手腕处传来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上方传来一声冷哼:“不是?”
初盈吃痛,只能道:“……对,对,你是天下最不好的兄长,哪里都不好。满意了吧!”
谢隐纠正道:“是谢陵。带上名字,重新说一遍。”
初盈无法,只得顺着他的话再违心说了一遍,谢隐这才满意地颔首。
这本是一副俊美容颜,奈何谢隐气质冷漠肃杀,看人时总有种居高临下的睥睨,更显得眉目冷锐,使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可是现在,却软和了下来。
也许是霁春气暖,夜露不再寒;也许是杏子酒浓,化开了来自塞北的冰霜风雪,化开了谢隐眼底的冷锐,化作半醺桃花,看似扫来薄凉一眼,实则凝眸之下,几多暗流汹涌。
谢隐忽然笑了。
他低下头来,不再如刚刚那般高高在上,而是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谢隐与谢陵本是双生,是谢家二公子,是谢家最为亏欠的人。
她的每一声兄长,谢陵当得,谢隐自然也当得。
她合该唤他兄长。
一门之隔,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月华回来了。
连绰拦下月华,一副漫不经心道:“公子早走了,让我留下看看你家小姐如何,结果她又发了通脾气,心情坏得很,你最好别去触霉头。”
谁知月华一听,更加急切:“什么?小姐一定很伤心……你快让开!”
连绰自是不让,二人拉拉扯扯,忽然眼前一暗,双双抬起头来,方才还灯火通明的房内已经漆黑一片。
夜阑人静,烛灭灯熄,昭示着这间闺房的主人已经安寝
连绰惊得倒抽一口冷气。
月华神色中更添担忧,一把推开他,提起裙摆便小跑到初盈的房门前,扬手就要叩门询问,一名婢女端着水盆和巾子跟在她后面。
一声轻微而又沉闷的撞击。
红木海棠凌角隔扇门微震,连同空气中的尘粒都簌簌而动。
月华即将叩下的手定在半空中。
她惊疑不定,恨不得附耳贴在门前听去,担忧万分:“小姐,您这是……”
门内传来含混的声音,像是女子的抽泣。
哒哒的叩门声震动着,昭示着门外人的焦急,震得初盈后背微麻。
方才月华回来之前,谢隐便敏锐地辨出了脚步声,抬手一弹,指风灭了烛火,又旋身与她调转位置,须臾之间,她便被压在了自己闺房的隔扇门里,被迫应对着贴身侍女的焦急询问。
“还不说话,是想让你的侍女发现,你和兄长深更半夜共处一室么?”
耳畔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伴随着轻声嗤笑。
这怎么能成?
初盈虽然不太清醒,但也下意识地摇头,秀丽的眉头蹙起:“不、不行……于礼不合……”
她这时候还惦记着礼法?谢隐唇边笑意微嘲。
于是,一门之隔外,月华便听到自家小姐的声音传来:“我无事……月华,我想早些休息,你退下吧……”
月华还不放心,追问道:“小姐,让月华来陪着您吧,长公子他……”
话音未落,门内传来一声短促的声响,音调陡高,像是抽泣,又像是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