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是临时起意,太子让人去东宫与太子妃说了声。太子妃得到消息,深感仓促,心里嘀咕时间实在是太紧了,赶紧让宫人把临水的芩香亭收拾了出来,摆上鲜活的花草,又吩咐底下膳房的人,备好席面。几个爷们,那是肯定要喝酒的,酒自然是要准备的,但是皇子里边还有几个小的,又得时时注意他们,务必每件事都能妥妥帖帖的。
等到太子带着其他六位皇子过来,芩香亭已经收拾妥帖了,大理石做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下去,我要下去!”
才五岁的九皇子看兄长们都坐在石凳上,不依了,挣扎着要从奶娘身上下去。
“九皇子!”
奶娘手忙脚乱的抱住他,急得额头上汗水都出来了。
能做皇子的奶娘,这自然是极为体面的,可是风险却也大,若皇子磕着碰着了,首先怪罪的就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因而,下边的人照顾起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宁愿拘着也比放出去出了什么意外来得好。
太子看九皇子一张被养得胖乎乎的脸皱成了一团,在奶娘怀里扭来扭去的。他被养得很好,身上肉肉的,看着就有分量,那小胳膊小腿也十分有力气,抱着他的奶娘真有些抱不住他。
“行了,你在一边伺候着吧,把九皇子放下来!”
太子吩咐道。
太子吩咐,奶娘自然不敢不应,将九皇子放了下来。
九皇子这个小胖子,一下来就往太子怀里扑,睁着乌漆漆的眼睛看着他,叫道:“太子哥哥!”
声音软嫩嫩的,叫得人心都化了。
太子对他亲近的举动有些诧异,不过他虽然并不怎么喜欢吵闹的小孩子,但是九皇子看起来倒是乖乖巧巧的,不哭不闹的,心里倒是有几分喜欢。摸了摸他的脸,让宫人搬了把小椅子,让他就坐在自己身边。
下边太监抬了酒上来,是上好的梨花白。
“红袖织绫夸柿叶,青旗沽酒趁梨花!”
五皇子年纪尚小,却是饱读诗书,看着小小的一个,出口却成章。
“这梨花春白酒,用这白玉酒杯,却不是最好。饮这梨花白,自当是翡翠酒杯,为上乘,方能品出这梨花白的绝味来。”
他尚未着冠,梳着垂髫,分明一副稚儿模样却是,摇头晃脑,就像那学堂里的老学究一般,看着让人忍俊不禁。
四皇子看着自家每日埋头与诗书中都快成书呆子的弟弟,有些嫌弃,道:“喝酒就喝酒,你还穷讲究啥?”
五皇子不依了,他坐在石凳上脚才刚踩到地,对比身材壮硕的四皇子而言,实在是太小了,却是气势不低,仰着脖子与他据理力争,不服气的道:“古人便语,这梨花白自当是用这翡翠杯滋味才是绝佳……”
四皇子向来是看书就头疼,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弟弟时不时就是古人语的,当即就握着拳头向他摆了摆,威胁道:“再说,小心我打你!”
五皇子缩了缩脖子,道:“你打我,我就跟母妃说,让母妃罚你!”
四皇子不爽了:“你就知道与母妃告状!”
太子看他们二人吵吵闹闹的,觉得好笑,开口道:“行了,一人少说两句,不就一个酒杯的问题吗?让下边人换了便是!”
又吩咐许久:“可听着五皇子说了的?去,拿了翡翠杯上来。”
五皇子瞬间就高兴了,再是稳重,也不过九岁,露出几分孩童的活泼来,脆生生的道:“太子哥哥最好了!”
“太子哥哥最好了!”
小胖子九皇子正埋头拿着一个玉质小碗吃肉,闻言急吼吼的抬头,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来,跟着说了一句。
太子:“……”
他的洁癖其实并不是很严重,只是小胖墩这满脸是油渍的模样,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给你们主子擦擦脸!”
忍不住吩咐一边的奶娘给他擦脸。
说是喝酒,不过是太子与大皇子还有四皇子三个人喝罢了,刚拿上来的翡翠杯中倒了梨花春白酒,浓墨的绿色,衬得澄净的酒水都变得更为清粼粼一片。
“果然,梨花白衬着翡翠杯,滋味是更上了一层楼。”
太子不吝赞赏,道:“看来是我们小看小五了,果然是寻斋先生的得意弟子。”
寻斋先生是教导皇子诗书的一代大儒名家,自然是有大智慧的人,不过几位皇子里边,他最喜的便是五皇子,直说此子腹中有才气,若是努力,将来必能在诗书上有所成就。
太子吩咐许久:“我记得我那有一方端砚,你去给五皇子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