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出乎阿诺德意料的是,茜拉倏地站起了身,一脸被多年深交的爱人背叛了似的悲痛欲绝的模样——捂着脸冲向了车厢尽头的洗漱间。“……”
活像看了场闹剧。阿诺德面不改色地将目光重新挪回了手中的报纸上。至于悲愤地冲进洗漱间的茜拉则是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精神状态,洗漱好后又随意整理了她的头发和衣衫,有气无力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摇了摇脑袋:“sera,youareloser。”
回想起阿诺德从容不迫的模样和这几天里她糟糕的表现,茜拉不禁咬牙切齿起来——她以为在最后的关头自己摆了阿诺德一道,没想到却反被他将了一军。一想到那块基石很有可能会经过阿诺德之手流向那个叫做戴蒙?斯佩多的德国军人,茜拉的心情就糟糕到了极点。她不管这两个男人之间究竟有多少基情,那块基石可是她费劲千辛万苦才得到的,要是就因为他们两个男人的私人感情而落到德意志手上,那可就成了罪不可赦的历史性错误——噢上帝,她从不期待自己死后能上天堂,但就算要下地狱,她也不想因此被打入无间。恼火地抓乱了好不容易打理好的头发,茜拉皱紧眉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不管事态会怎样发展,她都有责任随时掌握那块该死的石头的去向。而且那点可笑的自尊心就像是恶作剧的小魔鬼似的,不断催促她想法子在阿诺德身上扳回一成——至少她需要小小地报复他一回。这么想着,茜拉对着镜子赞同地点了点头,眸子里顿时闪过狡黠的光芒。她重新梳理了一头金发,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看上去精神许多,才冷静地走出了洗漱间。阿诺德还是和她冲进洗漱间前一样,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正略微低着头阅览那份报纸。深吸一口气,茜拉似笑非笑地走上前,语调愉快地开口:“早上好,阿诺德先生。真高兴我们都平安出来了,而且您也得到了您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有话直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铂金发男人的视线仍旧停留在报纸的版面上,像是不屑于分出任何注意力给她,语气和往常一样平淡,听不出情绪。“我想要一个奖励,阿诺德先生。”
她耸了耸肩,顺势提出自己的要求,微微眯起眼直盯着他那张雕像似的英俊的脸,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神态变化。意料之中的是,阿诺德冷哼一声,唇角翘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湖蓝色的双眸里眼神却依然平静——这个反应她相当熟悉,因为这些天来每当他要开口对她冷嘲热讽时都是这种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尽管多数时候他似乎连讥讽都不愿施舍给她。茜拉猜得不错,阿诺德的确是想要讥诮地驳回她不可理喻的要求。他原本以为这个女人至少还有那么点自知之明,没想到她还会得寸进尺地索要奖励——可阿诺德的失策就在于此。当他要对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回以不留情面的言辞时,一个温热的触感忽而落在了他的唇上。——茜拉捉准了时机埋首亲吻了一下阿诺德,不忘恶劣地舔了舔他的唇角,接着飞快地抽身后退两步。果然,面前即刻寒光一闪,她的手腕被冰凉的手铐稳稳扣住。挑衅地笑了笑,茜拉不顾面前脸色顿时铁青、浑身爆发出可怖杀气的阿诺德,无辜而又坦然地摊了摊手:“多谢款待,先生。”
阿诺德微微眯起双眼,紧盯着她笑吟吟的脸,被当面挑衅之下突然收敛了前一刻曝露的杀气,一翘嘴角冷静地解开了铐住她手腕的手铐,气定神闲地将它收回——“哇哦,好大的胆子。”
“因为您的人格魅力没办法让人抗拒,阿诺德先生。”
摇摇头作出无可奈何的神情,茜拉捂着胸口,眼底含笑地叹气:“我都快爱上您了,这可真是糟糕。”
虽说很期待看到阿诺德那张看似永远镇定的脸露出扭曲的神情,但很显然茜拉是办不到的。对于阿诺德来说,最没有意义的事就是和无可理喻的生物据理力争——那是愚蠢的行为,因此必要的时候他只需要用暴力让对方住嘴。所以茜拉也为自己成功的报复付出了早有预料的代价。两天后,当火车抵达博尔扎诺时,茜拉已经做好了迎接新生活的准备。卡夫瑞出现在了博尔扎诺的火车站,这点是一早就在阿诺德的意料之中的。王室收到了基石所在地的风声,近期在着力调查此事——而身为列支敦士登秘密情报局首席的阿诺德却在这种时候因为一个和此事比起来微不足道的案子擅自离开了列支敦士登,大公对他的惩罚是必然的。早在出发前卡夫瑞就建议把基石下落的事告知大公,但阿诺德只是不容置疑地吩咐他把此次出行的表面理由上报,就我行我素地离开,显然是不打算将基石交给王室。尽管不清楚阿诺德究竟想做什么,身为助理,卡夫瑞也只能听命行事。因此在看到阿诺德仅仅是和看上去毫发无损的茜拉走下火车时,卡夫瑞蹙紧了眉心。他大概猜测到这个二十多年前的婴儿失踪案会无果而终,可没想到阿诺德从一开始就准备这么“两手空空”
地回来,毕竟特地为了案子而离开列支敦士登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必定会激怒大公。不过……的确是阿诺德先生的作风。暗自叹了口气,卡夫瑞上前向自己的上司问好,接着就同以往一样和他一起来到博尔扎诺的旅馆,将他的行李打点好后汇报列支敦士登这几天的情况。至于那个诈骗犯——茜拉,她被暂时安顿在了隔壁的房间。“您打算怎样处理她,阿诺德先生?”
在完成自己的工作后,离开阿诺德的房间前卡夫瑞问道。他不觉得把茜拉留在列支敦士登会是好选择,可将她送进监狱就等同于放走了她,不论是哪种都不像是会令阿诺德满意的结果——而且卡夫瑞并不待见这个狡猾的女人。“让她暂时在农场工作。”
阿诺德伫立在窗边,手里把玩着那块巴掌大的基石,回答里没有多少迟疑。“那回到列支敦士登以后我会马上安排,阿诺德先生。”
虽然对此感到有些不满,卡夫瑞也没有将任何情绪外漏,恭敬地鞠躬,退出了房间。而阿诺德的目光落在手中的基石上,漫不经心地将它掂了掂,脑海里闪过在亚得里亚海上时戴蒙的那番话。最后还是会回到他们那边?可笑。不过……刚刚好。手腕稍稍用力将这块石头抛起,又稳稳捉回掌心,阿诺德轻笑一声,湖蓝色的双眼里难得地表露出了愉悦。就让他试试,这块石头究竟能钓到多凶猛的鱼类。作者有话要说:二垒,接吻。我没有坑爹吧哈哈哈哈旅程结束,进入欢乐惊险的劳改日常【咦你们猜猜……阿诺德究竟是怎样拿到基石的?明天还会有更新~虾饺的人设图超美超俏皮!!!感谢虾饺!!方块头君的人设我上次放过婚纱版了,方块头君是神人,还有小插图什么的超棒噗哈哈!1515、问候您的线人二桑恩一大早拎着新一天的报纸小跑着赶向农场时,列支敦士登的黎明尚未破晓。阿尔卑斯山脉附近的春季在早晨时总是空气湿冷,穿过大片牧草时他嗅得到泥土清新的气味,新鲜的空气灌入胸腔,顿时让人精神不少。弯着腰放缓脚步,桑恩来到农场东面刚搭建的几幢小农舍,果然瞅见了茜拉独自一人忙活的身影。她正轻轻松松地抬起一根通常情况下需要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合力才能够拎起的木桩,架好农舍前的木栅栏——农场最近需要扩建,而这种可怕的体力活几乎都落在了她身上,桑恩每天大清早地过来这里时都可以看到她早已经开始干活。他眨了眨眼,从已经架好的木栅栏上翻进农舍,跑到茜拉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袖。“噢,早上好,桑恩。”
她转过头笑眯眯地对他打招呼,双手叉腰扫了眼脚边一大堆等待处理的木桩,果断地转身对他笑道:“你等等,我去给你偷一碗新鲜的牛奶过来。”
“……哦。”
点了点头,他便见到她愉悦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旋身提着碍事的裙角飞快地跑向农场的牛圈。上前两步坐到木栅栏上,桑恩低下头打开自己挎背着的布袋,清点起报纸的数目来。没过多久,茜拉就端着一碗温热的牛奶跑到了他身边,熟练地坐上木栅栏,将碗递给了他。桑恩接过碗也没有客气,咕咚几声把一碗新鲜牛奶喝了下去,胡乱地用衣袖擦了擦嘴,正儿八经地看向她:“不是有事要我帮忙吗。”
“对对——我有一封信要寄去西西里,你能帮我给卡夫瑞先生,让他帮忙吗?”
把夹在腰带内侧的一封信抽了出来,茜拉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不会自己去拜托爸爸吗?”
棕发男孩儿不耐烦地拍开她的手,却已经拿过她手里的信,迅速看了眼上头的地址和收信人——西西里的瑞德庄园,收信人是……艾科?瑞德。“卡夫瑞先生这么不待见我,我怎么敢去拜托他啊。”
理所当然地耸了耸肩,她短叹一声,可怜兮兮地眨巴眨巴眼:“拒绝女士请求的小伙子可不是绅士哦,桑恩。”
“唔,总之寄出去就好了对吧。”
他扁了扁嘴,皱紧眉头把信塞进了布袋里,随手把碗还给她:“没别的事我就去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