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一时不防备,碰着了火苗,再想去救,已是来不及了,不过两三息的功夫,契纸化为了灰烬,只剩几个角还冒着点火星,忽闪着红光。
“你!”
她不可思议的瞪他,显然是没料到这都撞南墙了,还有人不肯回头的,“你怎么如此冥顽不灵!”
“刘大人的好意,容色心领了,只是证据既然没了,刘大人也歇停了吧,要不然,容色现下喊一声,只怕刘大人清誉不保呢。”
容色意味不明的勾了唇角,指尖划过衣襟,徐徐去勾腰间的暗扣,直勾勾的看向脸急急避开,浮上红晕的少女,“即便这样,刘大人还是不愿出去吗?”
“你……你简直不知羞耻!”
刘清气的扭过身,欲拂袖离去,却不想一个转身的功夫,天旋地转,浑身无力的倒下了地,她震惊的微张了下眸子,以为是容色使坏,赶忙朝身后睇去。
正好瞧见,那身着喜服的身影,扶着案,缓缓滑落到了地上,瘫软了身子。
“刘大人,你的仇,殿下不会忘记的。”
这是怎么回事?
刘清恍惚着抬了脑袋,余光不经意的落在,还在冉冉升起几缕灰烟的信纸上,眼前黑影晃过,胸口徒然一阵剧烈刺痛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门扇开阖,无声无息,暖里一片静寂。
第57章恍然茫茫人海,千万生灵。
“刘清人呢?”
许攸衣打量眼还冒着热气的茶汤,看向渗墨,“你方才不是说她已经来了么,怎么人不见了?”
渗墨微闪了下目光,约莫是想到了什么,踌躇道,“刘大人方才有特地问起过容郎君。”
容色?
许攸衣挑了下眉,抬步便往暖里赶,谁想,到了门口,推了两下门,竟是关的严实,渗墨跟在身后,跟着唤了几声容色,却是一点动静都没传出来。
他不由奇怪道,“大人,是不是容郎君在里头睡迷糊了?”
瑞凤眼划过丝犹疑,她退开步子,往门上一踹,屋门应声而开,里头红烛明亮,烛光下,容色背倚着凳子,迷蒙的张开眼,看了过来。
许攸衣站在门口,一身喜服华艳,月光洒在她的身后,透着朦胧的清冷,而她的脸上被烛火照耀,有一抹惊色浮现。
“容色,你……”
他,他怎么了?
桃花眼清醒了几分,倏然往一侧看去,既而就撇见刘清胸口被扎出了个窟窿,正汨汨的不断往外冒着血水,而在他的掌心里,赫然是一把他素日不离身的雕木刻刀,那刀上沾的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锦毯上,已经干涸成了一小片泛黑的污点。
“啊!”
低促的尖叫,刹那打破暖里的沉寂,渗墨瘫软在地,惊慌万分的拽住许攸衣下摆,面色惨白的紧闭上双眼,微低了脑袋。
“大人……大人,容色没有!”
桃花眸颤着泪光,他极快的丢开染着血的刻刀,急急辩白,“你相信容色,容色没有杀刘清!”
许攸衣看着眼前的一切,从一开始的震惊中,终是缓过神来,她阖了下眼,拂开脚边的渗墨,跨过门槛,抱住他,“别怕,本官不至于被这点把戏糊弄。”
“大人……”
容色委屈的揽上她腰,蓦然加快的心跳总算趋于平缓,不管怎么样,她没有怀疑他就好。
“是刘清自己闯来的暖,容色只是问了她来做什么,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大人,容色没想到张开眼,会生这种事,呜呜呜……,容色好像给你添麻烦了,大人。”
许攸衣拍拍他,将人从地上扶起,拭去他脸上泪水,“此事若与你无关,便无需自责。”
“大人,为何信容色?”
他凝着她双眸,泪水晶莹的,溢满眼角,有些疑惑,却更多的是油然而生的欣喜,“容色,容色不明白,大人告诉容色好不好……”
“你忘了那个要杀你的宫侍了?”
瑞凤眼划过丝无奈,她有些歉意的捧住他双手,单膝蹲下,“容色,此事可能是本官连累你了,不然你才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如何能招来这些祸事,总归是本官的疏忽,才致你受了这些无妄之灾。”
她微微弯了凤眸,轻抬下颌,将他的手搁在了心口,“既然如此,本官理应替你挡去这些风雨才是,你放心,不论如何,本官信你。”
“大人……”
,容色心头涨涨的,像有什么要满出来似的,眼角蓦地更酸了,他好像,好像第一次有了被人珍视,护在心尖上的感觉。
以往的孤冷寂寞,似乎一下离他很远,恍如隔世一般。
这刹那的温暖,太让他流恋了,他真的一点儿都舍不得离开她了,只有她才是唯一肯这样待他的人。
这辈子,他可能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如此合他心意的妻主,如此独一无二的心上人。
容色恍然醒悟过来,他不是为了什么倚仗,而赖着她,也不是为了今后日子的顺遂,与衣食无忧的体面风光,而全然满怀算计的勾引她。
茫茫人海,千万生灵。
他会一步步陷落,心甘情愿的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万分不情愿旁人觊觎她半分,却无从察觉的缘由。
只因当初她总是冷静理智的,一直意图疏远他,叫历来自诩从无败绩的他升起了挫败,致使他,最终将更多的目光都引到了,如何令她低下颜面,垂涎于他的心思上,才一直忽略了心头早已触动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