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红和立生不知道怎么又睡着了,等她们醒来现爸妈都不在身边。
屋外,太阳已经爬上了山头。两人起来到厨房打来一点凉水刷牙,又打湿毛巾抹了一把脸。
厅堂里,陈福和陈前进两家人已经在呼啦呼啦吃早饭。
姐弟俩到爸妈可能去的地方找了一通也没见人,便回家了。此时他们肚子饿得咕咕叫。
月红在厨房找到昨晚的剩饭,右手手指捏一点起来凑到鼻子边嗅,没馊。她搬来烧火凳,站在上面,往锅里倒点清水,用竹刷刷了一遍锅和锅铲,再用锅铲舀出洗锅水。立生擦燃一根火柴,点着一小把干稻草塞到灶里。
“哎呀老天,莫搞起火喽!”
陈前进媳妇从门口经过,她家的厨房就在隔壁,怕起火了自己家也遭殃。
“不会。”
陈月红回头望了一眼。她在锅里抹了点猪油,把剩饭倒进锅里翻炒,左手撑住灶台,防止摔倒。饭炒热后,在出锅前加了点酱油和盐。姐弟俩的早饭就好了。
正当姐弟俩吃饭呢,陈福和陈前进媳妇从外边冲进来,
“哎呀,两个人还在这里吃饭!听说高虎山亭子里有个人吃药死了,还不去看看是不是你们妈!”
陈福家的张着一张嘴巴,露出一口不是很整齐的黄牙,下排牙齿中间的两颗是镶的金牙,配上一头毛头,像个老太太似的佝着背。
“嗨呀老天,一日到夜吵,没个初一没个十五的,烦都快烦死了。现在好了,人还不知道有没有……前进家的说到。
两个孩子听着这些话,心里很害怕,开始啜泣起来,嘴里的饭粒子时不时掉一点出来。正哭得稀里哗啦,陈有和从外边回来。
“不是,是别人。”
他对着屋子里的小孩和两个女人说。原来他一早没见谭家英,又听陈福家的说见她一早出去了,后来又在菜市场听人说高虎山半山腰的厅子里药死了一个人。他一下慌了:莫不是自家女人?他同旁人交代了一句去我家找两个小孩,就往山上跑去。等他慌张害怕上了山,只见破亭子外围了十多个人,有人在嚎啕大哭。
他心里断定不是孩子妈,那些围着的人他也不认识,人家不会平白无故给别人家的人哭丧的。
他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走过去,地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白布。
“老兄,出什么事了?”
他逮住一个年级大些的男人问道。
“两口子吵架,想不通,女的跑出来喝药,没了。她男人这不在旁边哭呢!可惜了……“
陈有和得了这话,心彻底放下了。
他回到家见两个孩子在哭,安慰道:莫哭,你妈回你外婆家了。
“听哪个讲的?”
屋里两个女人问。
“别人从新店子回来,说见她往煤矿岭去了。”
“哦,那就好。天命啊,老天!“女人感叹道。陈福媳妇刚刚是着着实实担心了一把。她庆幸喝药死的不是自己那个闹心的邻居,因为早上她刚奚落了一把对方,万一真死了,那自己心里也会不好过的。
谭家英这时正走在通往煤矿岭的山路上。过了彭门寨,再翻一座山头就到了,她娘屋里就在煤矿岭脚下第一间。
此时她心里乱哄哄的,回去她妈肯定得数落一通。算了,管不了那么多,她心里一口气堵着上不来。
清早她睁着一对鼓泡眼从门口出来,就见陈福家的指着天,骂道:倒灶头的人家,日也吵,夜也吵,自己家没有初一十五,也不让别人家过天安生日子……
她知道在骂自己,脸一下绿了,沉着脸走出大门口,进了厨房。她塌在烧火凳上,却没有点火,就那么一直坐着,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这些年在别人的屋檐下真是没少受气!作为这个屋里的外来户,其他两家人没少在背地说她家的闲话。就拿前些天来说,自己同两个孩子在厨房烧火煮晚饭呢,就闻到一股香味。等天麻麻黑的时候,陈福家的提了个铁水桶径直进了她家厨房,神神秘秘地从桶里端出一小碗香喷喷的腊肉糯米饭,并且不时地回头朝门口望去。见没人,这才凑到她耳朵边小声说道:给孩子尝尝味道,别让前进家的晓得,他家两个男孩子刁死了!
谭家英受宠若惊,忙不迭点头,笑着小声说:哎呀,多不好意思,你留着自己吃呀,家里那么多人!
两人说了几回客套话,陈福家的就回自家厨房去了。
其实这情景在陈前进家刚刚上演过,陈福想让邻居在外边说他的好,以提高自己的名声,所以经常让自己女人做这些。
又过了几天,这天她从外边回来,只见陈福家的和前进家的正蹲在陈福家的厨房墙根下择菜,嘴里还有说有笑。她正准备走近去问问是什么好事,只听得陈福家的嗤笑着说,“她家啊,没日子过,穷得只剩四个人了。两个孩子天天吃起饭来就眼馋得不行。
“就是,丢人呦,孩子都养不起!你看看,村里除了几家吃公家饭的,谁家只养两个娃就不生了?“前进家的附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