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世苦着一张脸说。
“人家个个罚款还不是要生,你没个后代,有再多的票子有什么用。吃药看看。”
“吃着的。找西岭山的一个老郎中开的,别个都说灵验得很,我吃没什么用。”
“吃,还得继续吃。”
“嗯,晓得。”
两人蹲在地上吸完手里那支烟就各自回屋了。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一早上,陈友世将厅堂里那把长梯搬到屋前门,由屋里女人矮姑扶着,他几下爬到屋顶,小心翼翼地踩在上头。还没等看出那里漏雨,就因为脚下打滑,一下从屋上摔了下来。
矮姑只听得“哎呀”
一声闷响,就看见她男人从屋顶掉了下来,一脸痛苦地在地上不得动弹。
矮姑慌了神,半跪在友世身旁大喊:“哪个快点来!哎呦,哎呦!救命啊……”
很快,屋里的三世听到喊声,他冲到友世身旁,摇晃,拍打着友世。说也奇怪,陈友世竟然坐了起来,跟没事人似的。
“哎呀,差点交待了性命。幸亏菩萨保佑。”
陈友世坐在泥巴地上拍着胸脯说。
三世见没事,也连连说:“没事就好。要小心着点。”
矮姑还对着天地一通拜,“啊呀,真的是菩萨保佑了。”
之后友世又重新上到屋顶去,这次是三世在下边扶梯子。等屋顶被吹动的瓦片全部盖好,友世才小心翼翼地下来,与堂哥两个前后脚进了屋。
第二日,清早,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友世屋里传出来,“哎呦,哎呦,老天爷!呜呜呜……”
,哭喊声惊动了半个羊山村。
附近几家人家的男人跑去看才知道,陈友世昨天夜里已经没了。天亮的时候,他老婆去叫他起床,才现的。此时,矮姑正瘫坐在房间门口,匍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陈华英从学堂里下早课回来,远远看见马口里围了一堆人,都是他爸一房的亲戚。各个都是一脸的惋惜。
“唉呀,你个没良心的女子!你爸都没了,你还有心去读你那个鬼书!”
房里的一个婶婶见她回来,便一顿劈头盖脸。
陈华英一下愣住了,“我爸没了?”
。她不敢相信,昨晚上还好好的。可是屋里这情形让她不得不信,她一下哭出了声,跑去房里确认了一遍,才真正相信这件事。
没两天,陈友世就草草下葬了。因为是壮年去世,屋前屋后的人都怕,除了本房里的几个人,没有人愿意出面。更没有人愿意谈起,就连不小心想起关于他的事,那人都得念几遍阿弥陀佛,心里才能安生。不消多久,人们便会遗忘这个人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