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只是丫鬟出了事,谢安这才放下心来,道:“你且回去告诉姜小娘,郎中我替她请了,能不能活命就看那丫鬟的造化了。”
“是,多谢三老爷救命之恩!”
鸳儿磕头道了谢就赶紧跑回了静思院。
如今虽是七月流火之际,夜里不算燥热,但她来回跑了一遭也受不住。
芸娘替她倒了杯冷茶,待她缓过气来才道:“如何?三老爷可愿相助?”
“幸得三老爷还未熄灯,青松小哥亲自去请郎中了。”
鸳儿坐在床榻上拉着莺儿的手,顾不得擦拭额间如雨的汗。
看着她胸腔起伏不定,唇上也是苍白,芸娘恍惚看到曾经的自己。若是当初也有一个人在旁帮她,兴许她娘就不会去世。
四下沉默许久才听得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传来,抬眼看去果然是青松带着一名白发苍苍的郎中走了进来。
郎中只看了莺儿一眼,就微微摇头,又把了脉才道:“姑娘有血脉凝滞之象,定是心肺受了损。”
说罢让鸳儿将莺儿翻了个身,食指从她背脊划过到腰间时示意将衣衫掀起一角,果然见两腰肿胀,上面的淤青呈紫黑色。
“可还能救?”
芸娘抿着唇深吸一口气,见事到如今谢循也未将府医带来,怕是并不想要莺儿活命。
郎中请芸娘到了门口才低声道:“还请夫人恕罪,这位姑娘即使能治好今后也再难直立行走。且。。。。。。如今这个情形想要治好必然要用上等的药材,若是府中当家之人不点头,老朽也不敢治。”
芸娘知道郎中的意思,她也不是昏庸的只讲那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人,她出不了钱治莺儿,也管不了莺儿的后半生。
想了许久终是点了头,郎中惋惜离去。她回到屋里看到鸳儿仍木然坐在床前落泪,好像林氏瘫在床上拉着她的手让她活下去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芸娘魔怔般跑去追上郎中,道:“请先生尽力治她。”
她将腰间荷包里的几粒碎银翻了出来,放到郎中手中:“我还有银票,先生只管治。”
青松冷眼瞧着往日里不言不语的姜小娘竟然会为了谢府的丫鬟做到这个地步,心道真是稀奇了。
郎中见她这般不好再拒绝,毕竟人命关天,他提着诊箱又进了莺儿的屋子,提笔写了两页的方子交给芸娘道:“这里面的药若是夫人都能寻来,这位姑娘的命才算是保住了。只是她背脊和腰间几处断裂需静养针灸,老朽不善此道还请夫人另寻郎中。”
“多谢先生。”
芸娘看着诊方上的药材,莫说是都寻完,只消看其中的人参与苁蓉就知道这些药都是极金贵的。
青松将郎中回了回去,屋里只剩芸娘三人,鸳儿不识字但见芸娘的神情就知道其中的厉害,哑着嗓子问道:“可是不好治?”
芸娘只让她坐在一旁,心里思索片刻才幽幽道:“莺儿虽是丫鬟,但她并未曾做错事,怎得被随意打杀了去。”
鸳儿见她眼里冷得让人不敢直视,“可打莺儿的是大少爷。”
“大少爷。。。。。。”
芸娘看着门外漆黑的夜色,穹庐笼盖好似一头吞咽世间的野兽。
“你陪着莺儿,我去找大少爷。”
鸳儿拉住芸娘的衣袖,颓然道:“小娘莫要与大少爷争论,为了奴婢们的命不值得。”
她面色沉静如海,不是往日的清冷疏离,而是鸳儿从未见过的冷峻坚毅。
“大少爷定然不会视人命如草芥,你放心吧。”
芸娘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