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崔不去的身体养得七七八八,已经是五日之后了。
这五日里,于阗王新派的使者也到了,他又带来一份厚礼——一块美玉——虽然不是天池玉胆那样的稀世珍宝,但于阗多美玉,这份厚礼自然也是玉,却是一块雕琢好的玉佩,据说佩戴在身有安神定气之效,还会如同香袋散奇香。
虽说尉迟金乌死在六工城外,跟于阗无关,但于阗王想要跟隋朝修好,必还得拿出诚意来,他担心玉胆找不回来,就派人又带来这份厚礼,以表自己虔诚结好之心。
凤霄写了一份奏疏,将此案来龙去脉道出,连同左月局协助之功,让解剑府鹰骑和裴惊蛰护送于阗使者进京,顺带押送苏醒前往京城解剑府受审。
至于秦妙语,则被凤霄有意无意地在奏疏上略过了。
这个女人就像一道虚无缥缈的影子,惊鸿一瞥,又如春梦了无痕,再没留下半点痕迹。凤霄不说,崔不去也没问,于阗使者的案子告破,左月局的功劳在上面添上一笔,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彼此保留一些秘密,能不问那么清楚,就尽量不要开口,知道得太多并不是好事。
毕竟他们的身份都有些特殊。
脑袋不再晕眩之后,崔不去就拒绝继续喝那些比黄连还苦的药汤,让乔仙作西行的准备。
不过就谁陪崔不去同行的人选上,乔仙与长孙菩提生了意见分歧。
长孙认为自己武功更高,陪在崔不去身边会更可靠一些。
乔仙认为自己机变能力不逊长孙,而且长孙是左月副使,这次他跟着崔不去出来,左月局中就只有一个不会武功的副使,这是乔仙觉得长孙必须提前回京坐镇的缘由。
见他们相持不下,凤霄懒懒笑了一下:“有我在,长孙去不去,有什么区别?”
乔仙这才想起凤霄也要去。
对方武功虽高,但她下意识没把凤霄当成自己人,反倒担心这一路上凤霄会使绊子。
崔不去却出声做了决定:“长孙回京,乔仙与我去就够了。”
乔仙:“可……”
崔不去:“若是连凤府主都担不了我的安危,那解剑府也可以重新找位府主了。”
“去去,你这样说,我压力会很大的。”
凤霄支着下巴,坐得东倒西歪,却反而多了一股风流意态,完全看不出压力很大的样子。
既是崔不去了话,长孙自然没有异议。
崔不去似笑非笑:“凤府主,你可要护好我的安危,这次于阗使者案虽然告破,玉胆却终究有所损毁,天子若想追究,只怕你吃力不讨好,唯有与我同行,将此番功劳拿下,方才不枉你这一趟千里迢迢赶来。”
凤霄:“那我等你一切做完,在归途中将你杀掉,再吞没你的功劳,岂不更好?”
乔仙一听,登时面露警惕,朝他怒视。
崔不去却半点也不担心,会这么做的人就肯定不会说出来。
“还有一个问题,这次我们四个人同去,须得伪装一下,有个身份。”
什么身份?自然是同行的身份。
否则就算此时风气再怎么开放,两男两女跑到西域去,终究是有些奇怪的。
凤霄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与商队同行如何?”
崔不去道:“要找可靠的商队并不容易,他们大多只到且末城,然后就会继续西行,与我们不同路,我们可以扮作两对夫妻,龟兹离阿波的王帐不远,有人问起,就说我们龟兹探望远嫁的亲戚,顺便做点小买卖。”
凤霄挑眉:“夫妻?谁和谁?”
崔不去:“自然是我与乔仙,你与金莲,我们两家乃是世交,平日里以布匹买卖为生。六工城中有一户姓叶的人家,前些年女儿嫁给了龟兹商贾,他家有个儿子,如今奉了父母之命,带着妻子前往龟兹探望姑母。”
凤霄没想到他还做了完全准备,真找到这么一户人家,将身份资料对上。“哪有带着妻子出远门的?”
崔不去笑了笑:“因为好巧不巧,他的妻子正好也是龟兹人,当年跟着父亲来到汉地,嫁给这叶氏,此番不仅是探望姑母,还带着妻子归宁。”
凤霄:“那我也不同意扮作夫妻的做法,你觉得像我这么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人,会娶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吗?”
崔不去:“无妨,乔仙略通易容之术,你这般容貌的确过于招眼,保不齐引来马贼骚扰,正该略加修饰,变得平凡一些。”
凤霄摸摸自己的脸,崔不去还以为他不肯易容,谁知对方却冒出一句:“去去,你也觉得我的脸很招眼吧?你实话实说,是不是打从第一眼看见我起,就心生恋慕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