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听到这番话,直接出来呵斥道:“望舒莫要胡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门亲事早早便定下了,岂是你说不嫁便不嫁。”
望舒回呛道:“先前大父因一饭之恩,也为父亲母亲定下媒妁之约,可到头来呢?现下你们感情如何,我阿娘又在何处?”
阿耶见她当面驳斥,又句句戳中他的痛点,拍案吼道:“你……”
大父转头瞪了他一眼,放下牵着望舒的手,走到案边坐下喝了杯酒,缓缓道:“一门姻亲乃两家之事,更何况楚家也是高门大户,我还需仔细斟酌,断不会委屈了望舒。再说,你仔细想想,楚将军可是京中不可多得的英年才俊,这几日你便与他好好相处,说不定能培养出感情来,到时候你恐怕得闹着非他不嫁呢。”
望舒表面上点头应了是,但大父现下这意思,显然是不想二人退婚。望舒内心难免感到有些恶心,父权社会之中,他们便是天和地,即使这桩婚约并不是她求来的,但从来都没有人会正视她的诉求。
望舒找了个位置坐下,在众人目光之下随便扒拉了两口饭,便告辞回了闺房。
既然如此,我一定与楚将军“好好相处”
。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总会有办法曲线救国。
*
这日,望舒忙完手中事,终于得了空,春山过来向她禀告道:“娘子,先前裴言昭得圣人恩准,现下正在太医署与各位医工讨论医术,交流心得。那日楚将军回到家中,不知为何就被打折了腿,这两日就凭着圣人恩眷,一直来在太医署中。”
望舒自嘲一笑:“呵,他楚凌云可真是未曾将我放在眼里。这边对婚约之事一字不提,那边还想着怎么勾搭凉州的小娘子。走,去看看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望舒问晏妙年要了令牌和由头,便带着素娥,直直赶往太医署。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不正巧,就在门口便看见了楚凌云,望舒阴阳怪气道:“哟,楚将军,好久不见,可还记得望舒?”
他波澜不惊,淡漠地行了个问好的礼节,道:“望舒妹妹,别来无恙,近来可还安好。”
望舒直奔主题,道:“还不错,若楚将军能顺势解除了我们二人之间的一纸婚约,想必我会过得更好。”
他愣了愣,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想起此事,“望舒妹妹大可放心,我从来都未曾将此婚约放在眼里,这都是长辈的决定。”
望舒心中悲愤,原来我独自守了十几年的婚约,在你眼中连屁都不是,望舒直直甩了他一巴掌。他出于防备心理,险些就要还手,却被素娥拦了下来。
望舒嗤笑道:“你自然是一身清风朗月,不用守着婚。可我呢,我家中无人不盼着我早日嫁给你,他们从小便说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早早也交换婚书。可在你眼中,原来从未承认过这门婚事,真是枉费我为你徒徒蹉跎十几年。”
他睫毛轻动,“我回去便禀明家中父母。”
望舒余光中瞥到了裴言昭,她正缓缓从门中走出。望舒皮笑肉不笑地揽上了他的手臂,“凌云哥哥,望舒从小便心悦与你,阿耶正打算为我们筹办亲事,你想什么时候成婚呀,端午之前可好?”
楚凌云推开了她的手,道:“你疯啦?”
望舒却挑着眉,得意洋洋看向他的身后,他意识到不对之后,转过身来,只见裴言昭定定看了他二人半晌,正打算扭头就走,楚凌云连忙追了上去,道:“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却被裴言昭一鞭子打在身上。
望舒惺惺作态,“将军别走啊,我俩未婚夫妻可是好久不见,不如找家酒楼话话家常?”
许久未有回音,两人渐渐走远,望舒一脸嫌弃的转过身来,却看见晏希白站在身后,右手正紧紧拽住腰间香囊,身子微微颤抖。
望舒有些心虚的行了礼,问道:“太子殿下怎么过来了?好巧啊。”
他有些激动的说:“你方才说从小便心悦楚凌云,要与他成亲……”
“那先前你对本宫说的那些话呢,呵,或许至始至终对于你来说都不过只是一个玩笑,本宫却傻傻当了真。”
望舒摇了摇头,见周围又诸多奴仆旁观,只能苍白无力的说了句,“不是的,殿下您听我解释……”
望舒想要走到他跟前,他却直直后退,未曾想,晏希白晃了晃身形,在日光下面色格外惨白,随后直直倒在了地上。
望舒连忙跑了上去,呼唤道:“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她回头看了素娥一眼,“快,快去叫御医。”
周遭侍卫连忙过来将晏希白扶起,小心翼翼的抬进了太医署,一位德高望重的白胡子医者为他看了诊,一边把脉,一边啧啧摇头,神秘莫测,望舒都快要急死了。
第17章入梦
半晌后,太医断定,“殿下这是常年劳于案牍,近日来忧思过度,方才霎时间急火攻心,这一时不慎就昏倒了,我待会儿开一副药方,回去后且嘱托殿下多加歇息,平时里也尽量用些清淡的饮食。”
望舒垂下眼眸,有些自责。晏希白之所以会急火攻心,大概是方才与楚凌云说的气话,全都被他听见了吧,可这一时之间还没能解释清楚,他便匆匆倒下。
她有些焦急地问道:“那殿下要何时方能醒来啊?”
老太医捋了捋胡须,不是很确定地说:“约莫一个时辰左右,留一个侍女在外候着,若殿下醒后再来召我把脉,再来一人去替殿下煎药,醒过来便可让他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