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可有暖和些?”
她轻声问道。
望舒点了点头,呆呆地看着她不说话。
收拾好行囊,一行人又踏上了前往洛阳的旅途。
下雨,下雨,又是烦人的雨。山路泥泞难行,若是不小心陷入了坑坑洼洼的泥地,又得下去将车轮推车。
望舒披着娘亲的小被子,打了一个又一个喷嚏。头晕,鼻塞,半梦半醒睡了一觉,醒来后素娥递过来干粮,她看了一眼便觉得倒胃口,连忙摇了摇头。
素娥劝道:“娘子,饿了一天,吃些东西吧。”
望舒拧下一小块,干巴巴咬了一口,便说:“不吃了,我再睡会儿。”
这一觉又直直睡到了昏天黑地,她浑浑噩噩,感觉全身泛着冷汗,可身子又烫的要死。她觉得好难受,好委屈,流着泪喊了一声声阿娘。
素娥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热乎乎的鼻息打在手臂上,她连忙叫停了马车,走到前边禀报:“夫人,不好啦,娘子浑身热。”
素娥焦急得直跺地,“这可如何是好?”
望舒阿娘问了问车夫:“距离下一个驿站还得多远?”
车夫回道:“还差十里路,娘子若是焦急我再驶快些。”
“那也只好这样,素娥,用冷水打湿手帕,给她敷在额头上。”
素娥有些踌躇,“夫人,娘子一直在喊着阿娘,要不您去看看吧。”
她有些愣,连忙下了马车,来到望舒身旁的时候,她原先冷白的小脸已经红得不像话,一直浑浑噩噩闭着眼睛,不知是梦是醒。
她将湿了的手帕敷在她额头上,寻到了冷气,她抓住了阿娘的手,摇晃着脑袋一下一下蹭着。
望舒又冷又热,脑袋中什么都想不起来,感觉心就好像缺了一大块,冷风从那里灌入,生生的喧嚣着,撕扯着。可明明如此,却又想一头埋进了火炉之中,热到整个人都要像火炭般燃烧,最后化为灰烬。
阿娘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就像儿时一样,在耳边轻声安慰道:“望舒再忍忍,很快便要到了,到了便给你寻大夫可好?”
望舒哭丧着脸,“不好,白胡子大夫总开一些苦苦的药,望舒不喜欢。”
“那找个像小仙女一般的女医工,好吗?”
她又黏黏糊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素娥在一旁,看着这样的画面,哽咽地说了句多嘴的,“娘子每次生病了,都嚷嚷着要见阿娘。”
可她终究还是不敢踏入终南山。
望舒阿娘在她耳边轻声道:“望舒要学会长大,要学会坚强,再过一段时日你便要成为别人阿娘了。”
望舒听到了,她们说的望舒都听到了。
她用最后一丝清醒,最后一点理智,却说着含糊不清的话:“阿娘是不是回了洛阳,便再也不回长安了?”
阿娘安抚道:“怎么会呢,洛阳与长安不过十来日的路程,等到你外祖身体好了,我还得接他进京,一起看着望舒与太子殿下大婚呢。”
望舒呜咽地,骄横地说道:“那日后便再也不能离开我了。”
她说:“好,日后留在京城,替望舒陪着未来的小皇孙。”
望舒摇了摇头,“不要小皇孙,你是不是就会,多花点时间陪陪我了?”
或许就是这一句话触碰了什么开关,阿娘埋着头,哽咽地说:“望舒,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一个好阿娘。”
马车停歇,望舒摸出晏希白给的令牌,素娥拿去打点好后,一行人便入住了驿站。
素娥连夜喊醒了医官,他开了些备用的药,吩咐人熬好。
望舒却陷入了昏迷,阿娘捧着药碗,一口一口给她喂下。
忙活到大半夜,烧总算是退了。
翌日清晨,望舒便清醒过来,她还残留了些昨日的记忆,如今回想起来,又险些烧红了脸。她别扭的不知道跟阿娘说些什么,阿娘也别扭的不敢与她对视。
她讪笑着说:“不若现在驿站休息一日,若病情不会复,再赶路也不迟。”
望舒却低着头,有些愧疚,“是我拖累了大家的行程,再喝两副药便全好了,现在快马加鞭还能按原计划抵达洛阳。”
两厢僵持不下,望舒还是怕半路又病情复,便应了修整一日。
第51章真病
这风寒,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严重些,没十天半个月估计都好不了。望舒喝了几副药,却依旧是昏昏沉沉,浑浑噩噩。脑袋重,嗜睡,没有食欲,无端烦躁。
许是心有灵犀,八百里加急送来了一封晏希白的信件,他在里边絮絮叨叨:
那日回去之后,我有听望舒的话,让人熬了姜汤,又泡了热水澡。
可我从小便身子弱,第二日醒来依旧染上了风寒。起初并不严重,以为不过小病而已,未曾在意。直到去太后宫中请安,忽而起了高烧,太后听说了昨日的荒唐事,责备我不该冒雨骑马,上了身体。我静思己过,却依旧没有半分悔改之意。
想着京中贤能居多,少我一人不算少,便告假一日在宫中歇息。
望舒那日似乎也淋了雨,加上晚来风急,路途遥远,荒郊野岭多有不便。我让太医做好了便携的药丸,若有急需可按不同剂量服用。
药丸苦涩,还有糖莲子和干果。
闲暇的日子总是难捱,更何况深宫寂寞,病痛折磨,我难受得要紧,浑浑噩噩,茶饭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