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酌简直要哭了。”
郗长林意味深长道,“我也要哭了,你对宫酌都这么放心,难道害怕我这边会出问题?”
“如果你真的出了事,哭的人就是我了。”
说着,贺迟扭头看向车窗外,声音渐低,“当然了,你不会管别人会不会为你哭。”
郗长林用指尖碰了碰贺迟的指尖,敛眸轻声道:“我不会那么不小心,在找出那个想杀我的人、并且报完仇之前,我不会死的。”
“你不要担心。”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这话让男人沉默了起码三四分钟。
路灯一盏接一盏倒退,光芒被拉长成一条蜿蜒流淌的河,尽头不知何方,起始不知何处。雨滴淅沥沥打在车窗上,在玻璃上汇聚成明亮的珠串,顺着轻微的弧度往下滑落。
贺迟就坐在这一幕光与雨之外,脸部轮廓被车内的顶灯光芒映得深邃至极,眼眸湛蓝,如同微起波澜的海面。
他垂下眸眼,手指抓住郗长林时不时挪过来的手指,紧紧扣住,说:“报完仇之后呢?”
“当然是过自己的人生了。”
郗长林撩了一下眼皮,笑了笑。
男人喉结上下滑动,声线有轻微发颤:“你想过怎样的人生?”
想了一会儿,郗长林晃着贺迟的手说:“买房,装修好了出租,最好是弄成民宿,这样躺着就能来钱了。或者开个咖啡馆,开在能看见海的地方,整个店分成两个部分,一边卖书,一边卖咖啡和甜点。”
“其实这两者不冲突,反正开咖啡店,我也不会守在店里为客人们泡咖啡,而且我不会做西点。”
说着,他又觉得这样并不好,“唔”
了一声,道:“算了,开花店吧。”
“开花店你需要很早起床,在客人们上门前将花修剪整齐、插好。”
贺迟说。
“啊……听你说起来就觉得累。”
郗长林倒在椅背上,“那就单纯地开一间书店,在学校附近,卖小说漫画,也卖五三王后雄薛金星,看那些男孩子女孩子们受尽苦难。”
贺迟没忍住一笑,笑完后,问他:“不想弹琴吗?”
“弹啊。每天晚上,抱着琴去街心公园,或者地铁站,或是别的什么人多的地方,卖个艺赚个钱。”
郗长林歪了下头,挪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阖上眼睛,轻声说道。
贺迟勾着郗长林的手指,偏头打量这人,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真不愧是你。”
男人低声说。
“为什么突然夸我?”
郗长林像受惊了的猫,眼睛撑开一丝缝,瞥了眼抓着他的手不放的男人。
“不愧是你啊。”
贺迟重复了一遍,并不解释,语气如同叹息。
真不愧是你啊,你自己的人生,除了你,再不愿装进其他人的人生。
男人心想着,缓缓敛下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