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o2章峰浪碰头
“好吧,你既然不信,说明你也认为这人是彻底没得救了。与其让他这么疯癫痛苦的活着,还不如我再给他补上一刀,让他就此解脱。”
少女贝齿轻咬,轻笑一声,笑容宛如黑夜里悄然绽放的花朵,切切道。
毛豆瞥了一眼娉婷曼妙的少女,目光里透出疑虑的飘忽不定,他知道这个貌美如花的女人真得有蛇蝎心肠的狠劲,不过凝神一想,之前所经历的一幕幕告诉他,这个女人若真要痛下杀手的话,事先从来都不会示警的。于是,他霍然起身,捋一捋额前的碎,嘴角微扬,划出一道好看优美的弧线,靠近少女两步,低声道“我敢打赌,你只是说说,并不打算这样做!”
少女轩一轩眉毛,睫毛一闪,盈盈问道“是吗?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你真想知道么?”
毛豆轻巧一笑,迅疾端肃了神情,正色道“好,走过来我告诉你。”
正当少女凑近身时,毛豆的薄唇猛然贴近了她的脸颊,耳垂带着温热的气息。少女眸光骤然一亮,显然在惊讶之余有所动容,她没有刻意地躲闪,一时间意乱情迷如同春风吹皱了心湖,在下意识中闭上了双眸。
此时,毛豆却错开了自己的身体而擦肩而过,独留下少女一个人略显尴尬的身影,他收敛了笑容,向上挑起的唇勾勒出一缕淡然,一字一字道“缺乏礼数的女人对于男人来说就是祸害,你还是早点回家补习《女诫》、《女训》、《礼记》、《仪礼》去吧!”
说着,他含笑凝睇,目光中含了一丝清冷之色,不忘再补上一句“再说,荥阳城有什么好名堂,你不要说着像洞天福地一样。纵马江湖,讲究志在四方。”
少女生生愣了片刻,双肩微微颤动,面色不豫,用力蜷着手指道“你这小子不见得就属于摆在精品橱柜里的东西,也是缺乏家教!”
毛豆不以为忤,声音沉稳,戏虐道“不错,那么大家就算彼此彼此,要么相互嫌弃,要么沆瀣一气吧!”
少女绞一绺头在手,听到他说“沆瀣一气”
原本来气,但是转念一想“沆瀣一气”
也是情投意合的另外一种反面说法,认为话里有深意,心中隐隐有愉悦的快感,满面红晕,却假意嗔道“谁要跟你沆瀣一气,情投意合,想着美!“
说罢,她便纵身上马,招呼凌峰完事离开。临行前,回眸晃了晃握在手心的一枚色泽通透温润、精工细琢而成的青玉玉坠,露出明媚灿烂的笑容,微微得意道“这个坠子,色正匀称,艳而不暗,勉强还能凑些银两,就算你供我读《女诫》、《女训》、《礼记》之类的学费,也算你对夏侯家无理的赔偿!”
原来,她就是夏侯山庄的千金小姐夏侯梓阳,她在搀扶毛豆的瞬间,便已经产生了“索赔”
的念头。毛豆见状,遽然一惊,立马冲出了店门,呼喊道“把玉坠还给我!”
少女双腿力夹马蹄飞驰向前,并不回头,有疾风拂面而过,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笑似银铃的声音,悠扬道“现在又多了一个理由,来荥阳城找我。来与不来,就看你自己了!”
待毛豆奔出店外,俩人已经绝尘而去,他懊悔不已,心口骤然被抽了起来,面上生了一层寒霜。那女孩偷走的并不是一枚玉坠,而是一个连系着他对父母双亲唯一念想的寄托。他的心随着玉坠飘向了荥阳城的方向,要找回从襁褓时就陪伴他、保佑他的“护身物”
,找回能揭示自己身世仅有的线索。因为他一直相信父母并没有抛弃他,只是由于某些原因迫不得已地选择暂且离开他。在他最需要父母照顾、疼惜的十八年里,也是这根玉坠给予了他生活最大的勇气和力量。
既然知道了要启程的目的地,就暂且不用考虑何去何从的问题。眼前当务之急,毛豆觉得是要照顾还处在昏厥状态中的蓬面人,这个人代替玉坠成为了他的守护者,而远在乡下余伯的安危也牵动着毛豆的心。
“不知道老头子怎么样了?被抓了,还是死了?或者因为身边忽然甩掉拖了十八年的累赘,终于欢天喜地熬出头了……”
他默默地寻思着,定了定神,面上肌肉微微放松,自我安慰道“那来得这些多忧虑?老东西也是一条油滑无束的泥鳅,没有地道的手腕是翻不出浪的。没准儿现在他正在太阳底下暖烘烘地晒屁股,心里盘算着等到下次臭小子回来,该用什么家法伺候呢!”
荥阳城西望西京河南府洛阳,南眺中岳嵩山,北濒九曲黄河,东接四辅郡之一郑州,是中原地区重要的节点郡县,距离东京开封也就百余里,也属上风上水之地。
话说凌峰那里,他随夏侯梓阳回到了荥阳城,便吩咐接应的侍卫要多加留意护送“少爷”
回山庄。夏侯梓阳眉头一皱,容色不悦,低喝道“我回自个的家,怎么搞得像被押解的犯人?”
“荥阳城近日出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自当万事谨慎为好!”
凌峰淡淡瞟她一眼,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神色。
“这是当然,山庄要筹办我的笄礼,免不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宾客到访参加。我们作为东道主,理应大大方方地迎客!心态不要像防贼似的。”
夏侯梓阳把玩着手中温润光泽的良渚翡翠玉坠,墨绿圆润似浸着碧水,饶有兴致地道。
“既然少爷连就读《女诫》、《礼记》之类的学费也要惦记着别人的赞助,就不要在此谈论什么大大方方了,这样只会让人贻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