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生之中,為著自己而活的日子也?叫屈指可數,從始至終厭惡宋家,卻?又成為宋家最鋒利的那一把刀,他內心為之所期望的一切都與之背道而馳,他生而為神童,承天地之氣應運而生,他為他,又不為他,他這?一生好像是許多人,可真的他,又有誰能識得幾分去。
世人慌慌張張,皆圖權圖利,他從小到大也?皆為此而奔波,可這?究竟有什?麼意思啊,這?些?不是他想要的,分明都是宋家想要的。
他們又舍了他,他為何又非要留在此處呢。
他想明白了,竟還笑?出了聲來。
這?回,不是他們舍他,是他舍他們。
他豈會再給?他們殺他一次的機會呢,就?算非要見血,非要決裂,也?闔該他來說。
他不要了,叫他們去爭吧,他且就?在一旁就?看著了,看他們與虎謀皮,將來究竟還能不能好。
宋喻生笑?了笑?,他看著他們道:「讓宋霖來,無非是想要不認我這?個兒子罷了,再將我逐出國?公府,是嗎?如此,國?公府世子的名頭不在我的身上了,你們便?是以為,我的一切你們都能輕易奪去是嗎。」
宋喻生幾乎是從喉中發出的輕嗤,不屑到了極點。
他如今就?是連宋霖父親都不喊一聲了,而是直呼其名。
他這?是想要同他一刀兩斷!
宋霖他們確實是這?樣想,可直接叫宋喻生揭穿,叫人瞬間?都啞了聲。
宋喻生道:「你們且記住了,今日,是我自己甘願離了國?公府,國?公府世子,我不要,大理寺卿我也?不做了。」
從今之後,他不是什?麼金尊玉貴的國?公府世子,也?不是什?麼二十歲的狀元郎,不是大理寺卿,更不是什?么氏族第一公子。
他是他,他是宋喻生,也?只是宋喻生。
只是宋喻生此話一出,在場之人皆不曾反應過來。
他。。。。。。他說什?麼?不要了?全都不要了?!
這?麼多年流的血,吃的苦,就?這?樣都不要了嗎?!
他就?這?樣放棄了嗎?
李惟言顯然不信,還以為宋喻生是在耍些?什?麼花招。
他蹙眉問道:「你是不是還想著騙人,還想著什?麼陰謀詭計?」
宋喻生這?人實在叫人忌憚。
李惟言不得不去忌憚他。
宋喻生見他們分明一個兩個都欣喜得不行,偏偏卻?又再三踟躕不敢相信。
他唇邊勾起了一抹冷笑?,「我說了不要便?是不要,我又不是你們,口是心非,人面?獸心。只我要出宮,離京。此後,我會全權移交官印與其他一切的章印。」
這?些?東西,只有待他們安全了之後才能給?了他們,否則的話,難保叫他們再起歹心。
宋霖怕他報復,問道:「你跑了?到時候若。。。。。。」
「你不信我?可你們也?只能信我了,若你們不答應,我保證,今日必不叫你們如願。」
若他們不應,今日就?算是爭得頭破血流,宋喻生也?絕要去爭。
李惟言最後權衡了一下利弊,最後還是放了他走。
宋霖道:「皇上,他那子,睚眥必報啊!!若是他要報復的話。。。。。。」
「不,他不會了。」
李惟言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宋喻生牽著溫楚的手,他微微側頭看著身側的女子,陽光照在他們的身上,天地之間?似乎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李惟言忽在看到他們的這?一瞬間?,竟也?能明白宋喻生的所作所為了。
兩人手牽著手離開的模樣,一對俊男靚女,恍若神仙眷侶,又有什?麼能比這?樣還叫人艷羨呢。
宋喻生這?人,不在乎名不在乎利,有了這?樣的結局,不已經是人生美?滿了嗎。
他們的身影逐漸在李惟言的眼中變得模糊了起來,從始至終,溫楚看他的眼神除了嫌惡,也?只剩下了嫌惡。
他做了這?樣的事,派人殺她,卻?害死了孝義?,他於溫楚,實在是個自私自利到了極至的小人,自也?沒?什?麼臉能再去湊到她的跟前。
終於贏到了最後,這?皇宮裡,乃至這?京都裡面?,都不會有那討人厭的溫楚了。李惟言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只這?笑?,卻?也?叫人看不出來是有多麼快意。
他喃喃道:「死了,走了,好。。。。。。甚好!活著做甚,留下又做甚。。。。。。好,甚好!」
李惟言越說越是癲狂,忽又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卻?又流起了眼淚,胡云蓮在旁邊被他這?樣駭得捂嘴,不斷後退。
李惟言注意到了她的動作,他的眼睛忽地掃向了她,他眉頭蹙起,像是極其不解,問道:「你嫌棄我?你也?嫌棄我?啊蓮,你我是夫妻啊,他們厭棄我便?罷了,可我是你自己選的郎君啊!你為什?麼也?要嫌棄我啊?!」
胡云蓮被他這?樣嚇到,想要逃跑,卻?因太過慌張,腳底被絆了一下,竟就?這?樣從台階之上摔了下去。
她的身下很快就?湧出了一灘血來。
李惟言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甚至都還不曾反應過來,周遭的人大聲喊道:「快!來人!傳御醫!!」
霎時間?,皇宮裡頭亂作了一團。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胡云蓮肚子裡頭都成了形的孩子,始終是沒?有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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