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蓝冰也不好再阻拦,本想陪着她一起去,无奈她现在肚子大的根本走不了多久的路,想着这是林夏多年来的心结,也许再重走一遍就能解开了,她答应了,淡然一笑说:“好,那你别去太久,外面冷,晚点我让古风来接你。”
“好,我送你上车,再跟孩子们说一下,不然两个小家伙要闹人了。”
说着林夏挽着蓝冰的胳膊走了,向着不远处停放的车子而去。
天气总是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只是下着小小的雪花,转眼间就变成了鹅毛大雪,风乍起,吹的枯树枝猎猎作响,因为学校要拆迁以及快要过年的原因,路上没有什么人,林夏大概走了十分钟左右就到了校门口。
记忆中的学校是高大明亮的,宽敞热闹的,特别是不上课的时候,不说热闹非凡却也是人声鼎沸,可经过时光的变迁如今的学校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斑斑锈迹的铁门,缺块少角的字迹无不昭示着岁月留下的痕迹,伸手推开未锁的大门走进去,格局依是当年的旧模样,只是道路两旁栽种的冬青不再翠青,棵棵泛着枯黄,像是快要凋零的花儿一样,没有一丝丝的生机,许是长久没有人清理打扫,道路两旁的杂草也长了出来,郁郁葱葱的穿插在那片枯黄的冬青中,生与死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学校一分为三,直走是通往教学楼的路,往左是师生宿舍,往右是操场以及食堂,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林夏来到了曾经的教室,看着被风吹落在地的班级牌,林夏的心里莫明的不是滋味,伸手捡起放回原处,轻轻的推开门,尘土飞扬一片荒凉,斑驳的墙壁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破旧的黑板满是裂痕,桌椅杂乱的摆放,再没有从前的整齐与明亮,整个教室无无不透出荒凉,元一丝丝的人气与生机,显然这里已荒废多时。
顺着记忆回到了原来的位子上,轻轻抚摸桌面想要找寻曾经刻下的字迹,谁知桌子早已不是离开时的那张,苦涩一笑,不禁在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是疯了吗?十多年了,那张课桌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呢?怕是早已被人丢弃了吧。
过了一会儿林夏离开了教室,顺着楼梯来到了一楼的楼梯窗口处,记得从前她经常站在这里的,不管晴天还是阴天,下雨还是下雪,每一次的课间十分钟她都会站在这里望着他,看着他对自己微微一笑,看着他跟同学嬉闹,看着他因为要上课而恋恋不舍的眼神,他的每一个动作无不牵动着她的心,她的眼睛仿佛长在了他的身上一样,随着他的身影移动而移动,十分钟,六百秒,曾经她最幸福的时刻。
八十年代的早恋在学校是个禁忌,是一件不耻的行为,就算真的没有恋爱,男女同学玩的好也会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又加上老师们的一番教导,以及大人们龌龊的思想,大家对于早恋特别的敏感,为了林夏不被人说三道四,郭子沐在学校里并不跟林夏亲近,特别是在人多的时候,他总是默默的看着她,抱以微笑,生怕自己跟她多说两句,多关心两句,就会生出许多的闲话来。
刚开始林夏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觉得自己跟沐哥哥之间是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的,没必要遮遮掩掩,又加上两人从小就在一起感情比一般的男女要好太多太多了,那些所谓的牵手拥抱什么的在林夏看来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所以,第一次在学校遇见时,她飞一般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人言可畏,一口口水淹死人,林夏的欢喜雀跃加上毫无意识的一些举动被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以至于她与郭子沐重逢后不久,林锦安夫妻就得到了消息,一番闹腾下来林夏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后来她自然而然的跟郭子沐保持了距离,至此,她的十分钟开始了,每一节课的课间,她都会站在窗户旁看着他,一分钟也好,两分钟也罢,只要能看上一眼她就安心了,开心了,满足了,幸福了。
因为是住宿学校的原因两个人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学校,不能说上只言片语,两个人开始互通书信,许是太小的原因书信中并没有什么情啊爱啊,大多都是嘘寒问暖和满满的关心,为了保护林夏,郭子沐总是将信放在书本里,晚自习人多时拿给她,有时候两人没有碰到,他便会托别的同学带给她,不过,都是跟林夏和蓝冰玩的好的同学,一般的他不敢拿。
虽然林夏在学校里的时间并不长,但两人往来的书信却非常非常的多,不说有万封最少也有几千封,林夏从来不扔掉或者撕碎,总会一封封的藏起来,本想着以后慢慢回味当年的青涩,却不承想没过多久她就离开了家,一走便是十几年,再相遇成了路人,他不识,她不能认,记得当年临走时她将这些信和自己的日记全部给了蓝冰保管,许多年过去了不知可还在她那里。
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林夏的心里犹如针刺,曾经她以为只要自己站在这里他就会出现在那里,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他,看到他对自己笑,看到他对自己比划手势,说很好,可是,如今自己站在这里,他在哪里?他在哪里?为何还不出现?不是说好的自己在,他就会在吗?不是说好的要一直陪伴吗?不是说好的……
这里除了破败和荒凉什么都没有变,变的只是他们,是他们变了,孔雀东南飞再不见当年情,当年景,当年爱。
泪眼朦胧中仿佛又见他的身影出现,阳光明媚般的笑容,温暖的人心都要化了,仿佛又回到了若干年前,他未娶时,她未嫁时,一切的恩原情仇还没有开始时,他微笑着站在那里,自己站在窗户旁边,眼神相触的一瞬间恍若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