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轻轻盖住了书页,大声打了个哈欠,困顿地说:&1dquo;膳房怎么还不送来宵夜?我要饿得坐不住了。”
刘钊林也抱怨道:&1dquo;可不是吗,已是丑时了,该送来了。”
燕思空道:&1dquo;不若我们休息片刻,去院子里透透气、醒醒神,宵夜也该送到了。”
沈鹤轩道:&1dquo;那就休息一会儿吧,我让内监去催一催。”
夏日晚风宜人,几人在院中或站或立,闲聊上几句,谈论的内容也大多是皇帝寿典。
&1dquo;这案卷工作,约莫三五日就能完工了,到时我们定要好好喝一顿,庆祝庆祝。”梁随笑道,&1dquo;也一解疲倦啊。”
&1dquo;梁兄要去哪处解疲倦啊。”刘钊林挤眉弄眼地笑。
&1dquo;这个嘛&he11ip;&he11ip;我带你去,你自然就知道了。”
几人哈哈大笑。
谈笑了一会儿,膳房果然送来了宵夜汤水,他们移步到一旁的茶室享用。
燕思空吃了两口,借故要去方便,离开了茶室,文渊占地不大,他从后院很快绕回了前厅,快跑到自己的案牍之前,拿出一张宣纸,提起,模仿起面前翻开的书卷上的字。
这一段文字乃刘钊林所写,他认得此人字迹,他找到刘钊林写的&1dquo;昭”字,用心模仿起来。
当年葛钟矫伪李伯允函件诬陷元卯,他也学了如何模仿别人的字迹,但凡让他抓到机会,有朝一日,他定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现在就是个好机会。
统率修史工作的虽然是大学士霍礼,但皇帝分配这个极易请功的美差时,谢忠仁力荐内次辅王生声,此人与谢忠仁狼狈为奸,祸乱朝纲,他才是此次修史工作的实际主导者,若修史出了问题,他难逃责咎。
模仿了十数个,燕思空觉得基本难辨真假了,便凝神专注地在那个&1dquo;武”字之后,加了个&1dquo;昭”字。
武昭二字,在如今泛指&1dquo;汉武、汉昭”二帝,当今圣上之年号由昭武错写成武昭,此事可大可小,若有心,就大有文章可做。
燕思空写完之后,将那草纸团成一团,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茶室,继续吃他的宵夜。
——
修史工作彻底完成后,翰林们都松了一口气。
已经在文渊住了四天的燕思空,终于回了趟家,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休息了半日,晚上还要赴一个他辞让不掉的局——去青楼。
翰林院虽然自古为培养臣宰辅的摇篮,是天下读书人的神往之地,进了翰林,便是顶顶好出身,有了登拜相的资本,但一群学识丰茂、前途似锦之人聚在一起,可不会一心只读圣贤书,他们要交际,要应酬,要积累自己的从政资本。很多京官白日插科打诨,晚上舞榭歌台,却不只是翰林院独有,整个王朝的风气如此罢了。
夜幕降临,他换上一身常服,打算出门。
原本该去给他叫马车的阿力,却走进屋来,用双手比划着。
燕思空挑了挑眉:&1dquo;靖远王府的人来了?”
阿力点点头。
燕思空走出门,见是封府的车夫。
那车夫恭敬道:&1dquo;燕大人,我家世子有请燕大人到府一聚。”
&1dquo;世子从景山回来了?”
&1dquo;是的,下午刚到。”
&1dquo;不巧,我已有约,你且回禀世子,明日我再登门拜访。”
&1dquo;这&he11ip;&he11ip;”车夫有些为难。
燕思空问道:&1dquo;阿力,马车呢?”
那车夫道:&1dquo;燕大人要去何处?小人送您吧。”
&1dquo;不必了,你回去吧。”乘封府的马车去逛窑子,也未免太招摇了。
阿力叫得车很快到了,燕思空上了车,马车遥遥朝着汀兰行去,那是京城最以雅致闻名的妓院。
这次聚会的,与那日痛饮一夜只为目睹小狼王进京的差不多是同一些人,依旧是周觅星组的局,此人喜好玩乐,夜夜笙歌,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偏偏其父乃顺天府尹,主管京师周遭的政务司法,位高权重,人人都要巴结。
周觅星最近迷恋汀兰花魁夜离,据说在此女身上砸了重金,众人都对这传闻中有倾城之姿的女子好奇不已,燕思空也不例外。
燕思空到的时候,稍微迟了点,照往常酒宴早已开始,可今日一桌人竟在等着他,燕思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主动自罚了三杯。
屋内有歌姬吟吟弹唱,有舞姬偏偏起舞,众人谈笑风生,气氛很是热烈。
梁随调笑道:&1dquo;周兄,何时让我们见见夜离姑娘啊。”
众人也纷纷催促。
周觅星得意道:&1dquo;着什么急嘛。”
&1dquo;周兄这样藏着掖着,我们当然着急了。”
&1dquo;我几时藏着掖着,我是怕酒未尽兴,还想多灌你们几杯呢。”
&1dquo;尽兴,绝对尽兴。”一人恭维道,&1dquo;放眼京城,也就周兄能够得到夜离姑娘的青睐,换作旁人,就是把金山搬来,夜离姑娘还未必稀得看呢。”
&1dquo;可不是,全赖周兄一表人才,周兄如此有艳福,真是羡煞小弟啦。”
周觅星哈哈大笑,满面春风:&1dquo;要说夜离啊,真是个奇女子&he11ip;&he11ip;嘿,我也不卖关子了,现在便让你们一饱眼福。”他拍手叫来汀兰的鸨母,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那鸨母眉开眼笑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