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苦:???你这种有事都是别人的错的自信精神,什么时候能分我一点?
絮果反而维护起了不苦大师,有一说一;“没有,我是在等阿爹啊,不苦叔叔只是陪我,帮我不要睡过去,不苦叔叔可好啦。”
不苦大师沉冤得雪,心情舒爽。
“等我做什么?”
连亭根本没看不苦什么表情,只专注着自己的儿子。他早已经和絮果说过了,不要等他,他忙起来有可能一晚上都不会回来。如果絮果等他,他反而会担心。迄今为止絮果一直都做得很好,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吗?今天……
今天是他的生辰啊。
连亭终于反应了过来:“门口那些灯笼和纸条是你布置的?”
“对啊,阿爹你喜欢吗?”
絮果期待的看着阿爹,他这些布置都是和阿娘学的,虽然,呃,有可能不是那么完美的复刻拉,但他觉得已经像了九成呢。有彩灯,有条幅,就是没有那种一拉开能下花花纸的拉花,他做不出来,和别人说了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
连亭心想着,对啊,那明明更像他儿子的审美嘛,瞧这大红灯笼多喜庆。
他的崽可真厉害!
不苦:“???”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除了这些布置外,审美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有点微妙土感的絮果小朋友,还给他爹准备了一桌精美的菜肴。都是他……一个个亲自在试菜过后选出来的。他毕竟才六岁,不可能真的上手做菜:“但长寿面是我下的哦。”
絮果刚刚就是去下面了,这种没办法提前做好,只能准备好材料把控时间。
那是一碗看上去颇为素净的热汤面,浅淡的金棕色高汤中,是根根分明、叠放工整的细面,汤底清澈见底,佐以油菜、葱花,还卧了个焦黄的煎蛋,一口下去,劲道爽滑,鲜香扑鼻。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吃上这么一碗,整个人都舒服通透了。
“我们絮果棒的。”
连亭现在夸人的词汇正逐渐被儿子同化。
在唱完调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生辰快乐歌后,棒的絮果就再坚持不住,彻底断电,靠着阿爹睡了过去。他就像个实实在在装了一袋子土豆的小麻袋,沉沉地倚在阿爹怀里。睡着了都还在想着,他今天真的好棒哦,竟然坚持住了,等到了阿爹,等到了阿爹说自己今天开心的。
连亭本来觉得能有生辰礼物就已经很好了,现在才现,是他格局小了,他还可以变得更快乐。
以及,玉佩炫耀早了啊,看来明天有必要再秀一轮。
不苦大师表示:“那我建议你去厨房看看。”
后厨如今已是一片狼藉,灶台上、桌案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盛着食物的碗碟,有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的面条,有看上去颜色不太美妙的泡沫,甚至还有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蓬松物体。
简简单单一碗面的背后,是絮果不知道练习了多少遍的坚持。
“絮哥儿一开始说要给你做什么生辰糕点,但是没成功。”
不论是絮果还是厨娘,好像都搞不懂絮果到底想要什么。“后来他就退而求其次,想给你做个寿桃,我心说你才多大啊就搞寿桃。”
结果自然也没成,因为寿桃其实很有技术难度,“最后就是你看到的长寿汤饼了。”
汤饼就是面条,大启古称叫汤饼,这些年才逐渐演变成了面,但大家基本都是混着叫,并没有彻底转变。好比不苦觉得这个时候就该叫汤饼,毕竟他们可是来给人家过寿的汤饼客啊。
絮果的阿娘以前爱看话本,总吐槽哪有给人做饭做得乱七八糟、味道稀奇古怪,自己却一点都不尝的?絮果牢牢记住了阿娘的话,做好之后一定要自己先尝一口。而尝了之后的代价,就是他做了无数遍。
因为他一开始做的真的不好吃,哪怕有厨娘在一旁协助也一样,但絮果也是真的有韧劲儿,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好不容易才有了最后送到连亭手上的那一碗集大成者。
对于絮果的这一番辛苦,不苦不酸那肯定是假的。他能忍住没阴阳怪气,只能说明他和连亭是真的关系好:“我陪他做了整整一天啊,他小子倒好,最好吃的那一碗就舀出来了一勺让我溜了溜缝,剩下的全给你了。”
凭什么啊!“狗剩你的命怎么就这么好?!”
这话刚说话,苦先愣住了,恨不能时光倒流,自己回去抽自己没把门的嘴。
因为哪怕是关系再亲密的朋友,有些话也是不能说的。至少不苦觉得,他不该和连亭提什么命好不好的鬼话,还有谁的过去能比连亭更苦呢?他能有今天……
不承想,在后厨跳跃的烛火下,映衬出来的是连亭好像连五官都变得柔和的面容,他轻声说:“是啊,大概是我上辈子救了天下苍生吧。”
这辈子才会有这么好的孩子。
***
永宁七年的年末,对于连大人来说,真是喜事一件接着一件。
就在他生辰宴不久之后,贪官梁有翼即将被处斩的消息就判了下来,一道明黄的圣旨上,盖着的是杨党与清流两派宛如催命符般的殷殷期盼。
行刑的那一天,连亭特意带着不苦上了马车,一路扬鞭向泾河疾驰而去。
历朝历代处决犯人多会选在热闹繁华的街市,有说是为了以儆效尤的,也有说是用人气压邪气的,总之,雍畿的刑场就设在三大闹市之一的泾河夜市。白天的泾河也是车马如云、比肩继踵。泾河一共有四桥,昭明桥下,便是出红差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