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果真的快被吓死了,还好小叶子还是正常的。
私试不好说,但后来的作业,絮果还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好好写字吗?他真的不知道书法夫子到底怎么了。
叶之初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整个人都有点晕,只觉得被握住的地方滚烫滚烫的,就像絮哥儿这个人。
偏偏犬子在一边看见了,不知道他们在干嘛,但也硬是挤了过来,最后变成了三人傻乎乎地在那里手拉手围成了一个圈。
“你、你都不生气的吗?”
叶之初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你说的是对的啊,我为什么要生气?”
絮果不解,一回头就看到站在窗边的好朋友又哭又笑,急得不行,“你怎么啦,叶子?不要哭啊,是又想奶娘了吗?不怕啊,你不是被剩下了一个人,我们都在陪着你啊。对吧,犬子?”
“对啊!”
司徒淼已经过了那个劲儿了,是相当皮实的一个小朋友,哐哐地拍胸脯表示,“不然你把我当你的奶娘?”
叶之初:“……”
倒也不必。
稀里糊涂、破涕而笑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但絮果现他今天遇到的怪事还不只这一件。除了书法夫子的奇怪态度,其他夫子也没有正常到哪里去。
哪怕是最严格的音韵学老爷子,明明说过大家如果在私试的时候错了他三令五申讲过的声调,一定会被打手心,哪怕是隔壁的闻世子也绝不姑息!但在面对音韵只得了甲下的絮果时,老夫子也只是几次运气,最后还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絮果成为了唯一那个没有被打手心的小朋友。
能不被打,絮果当然是很开心啦。
可……
总觉得哪里不对。
下学后,司徒犬子本来没想那么多的,但他也在絮果的一一举例下现了:“对哦,我们都只有书童跟着了,可你家锦书姐姐是不是还在?”
絮果:“!!!”
为什么只有他这么特殊?
当然是因为夫子们在经过昨天提心吊胆的东厂调查后,现在都有点怕絮果啊。其中杜直讲已经算是最威武不能屈的了,对待絮果也只是能勉强一视同仁。只要一想到东厂的手段,手无缚鸡之力的夫子们就不由得心颤。
番子们形容厂公审问过的犯人的精神状态就是:
比较含蓄地会说:也就偶尔崩溃。
比较直白的就会说:经常偶尔。
最要命的是,根据小道消息,东厂会突然插手国子学外舍,就是因为连亭的儿子被欺负了。谁都知道东厂督主连大人有个宝贝儿子,只是整个学舍的夫子都很懵逼,连小郎被欺负过吗?真的不是我啊。
越是不了解,才会越恐慌。
尤其是听说真的有夫子被带走再没有回来之后,这种紧张情绪达到了顶峰。
虽然最后被带走的其实是苍穹斋的夫子,和絮果所在的山花斋八竿子打不着。但东厂这么高调,还是引得学斋内外都人心惶惶。
连大理寺卿廉深,今天在衙署都听到了别人在八卦这荒唐事,他忍不住挑起了眉。
少卿越泽在一旁嗤笑:“大人您也觉得他们在胡说八道吧。”
廉深笑呵呵地点了点胖乎乎的脑袋,掩去了心中的沉思。连亭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公器私用到这种地步。不会是宫里出了事吧?在国子学外舍的可不只有厂公的儿子,还有皇帝的亲弟弟呢。
越泽却表示:“对嘛,连大人明明是个很不错的人,真不知道他们这样编排有什么意思。”
廉深:“???”
哈?你再说一遍,你觉得谁不错?
闹出这样大动干戈的调查动静,已经与连亭之前与小皇帝主张的不宜声张相去甚远,看起来甚至是有些矛盾的。
事实上,也确实是矛盾的。
因为连亭的计划改了。
事情转折的节点,就生在连亭前夜处理完宫中的事情,在赶回家的路上偶遇了瞎溜达的纪老爷子。
在宵禁的这么一个特殊时间点,大街上几乎只有他们两队人马,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连亭便下马寒暄了两句:“您这是还没睡,还是早上刚刚起?”
话一出口,连亭都有些恍惚,还以为自己是在问不苦。不过,不苦大师如今还在山上养他的贵臀,短期内大概都不会回京。
只能说纪关山不愧是不苦的堂伯祖,他的答案更新奇。他说是因为他突奇想觉得这晚一颗星星也没有的夜色,很像他儿子年少时习作的某篇骈文,兴致上头就想去找文里描述过的地方看看,和他已经亡故的儿子喝上两盅,拎着酒走到一半又觉得兴致没了,便打算重新打道回府。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