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野种
熊丽说的爷爷是六县南高的校长,别墅也是他的别墅,远在乡区的深山老林,这一路上,陈玺骑着小电动,白梅则裹紧捕鱼服,趴在他身后。
下午两点,陈玺到了别墅,门口的大路虎被他一眼挑中,他走到后备箱目测了大小,能装下两个白梅,接下来就是进别墅,拿汽车钥匙。
陈玺踹门,一个穿立领旗袍的女人出现,红唇鼠耳,笑起来有酒窝,香水是玫瑰味,她好温柔,见陈玺暴躁也只是问他是不是陈胤的朋友,陈胤就是观音。
陈胤好结交朋友,经常带一队人来别墅搞派对,女人没见过陈玺,以为他是一队人其中之一,是来找陈胤的,她轻声细语:“胤胤不在,你要找他给他打个电话?”
陈玺没搭理她,一直往别墅深处走去,女人错愕,觉得陈玺又不像陈胤常常带来的那一队人,陈玺这人比那一队人更加不懂礼貌。
别墅里花团景簇,还有石亭子跟假山湖,有个穿绸缎睡衣的老男人站湖边看鱼,陈玺径直走到男人身后,“喂。”
男人本在盘着核桃,听见陈玺声音,全身僵硬,核桃都掉进清澈水池中,咚咚一响。
“门口路虎,借我。”
陈玺开门见山。
男人则不出声,院子里静到能听见鱼吐泡的气音。
可突然,核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砸中陈玺左边太阳穴到下颌角,滑出红痕,一旁的女人下意识摸自己的脸,小声嘀咕,“真疼啊!”
陈玺笑:“打爽了就赶紧把车给我。”
男人跟着笑:“嗯,所以未成年的驾照给我看看。”
是拒绝的意思,但已经挨了打,还拿不到东西,陈玺不可能轻松离开,他一方面绞尽脑汁跟男人周旋,但脱口而出却是委屈,“陈胤呢,他就可以开他成年了?”
“陈胤是我的孙子,你是什么种。”
男人狐貍眼一眯,瞳孔比冰还冷,他的儿子,陈玺的父亲,三十岁自杀身亡,为了一个东北小三,陈玺的妈。
陈玺说:“老子野种,你借还是不借。”
“不借。”
男人背过身,打算离开。
旗袍女人来送客,她好言温劝陈玺,“你先回家去,不急不急,有什么事再找陈胤商量啊!可别在这乱说话!我送你下山去。”
“奶奶,滚开。”
陈玺眉眼清淡,冲女人笑起来像黑夜里淡淡发光的月亮,一下子就把女人的魂吸得直直的,她愣愣回,“你,你也是爷爷的孙子”
“他是我儿子。”
瞎乱开玩笑,男人终于怒火登顶,一身绸缎的睡衣料子也藏不住练打柔道的肌肉,他虽然没陈玺高,但就是有一种气场,足够把陈玺碾死。
陈玺脸上本来只有细细小长口,这下线成面,面再滴成血泊,本来白皙的皮肤再也看不见一丝白,那满口红牙一直在说,“车子,给我!”
“滚。”
打够了,男人轻飘飘收手,“不可能。”
见爷爷态度十分坚决,陈玺干脆破罐子破摔,什么话都扯,“陈胤杀了人,我帮他藏尸呢,车还不借我么?”
这话除了陈玺谁都当真,爷爷的脸都青了,他压着怒气冲女人吼,“陈胤在哪?让那畜生现在立刻回来!”
随后立刻教育陈玺:“我不会信你这个畜生的,我给你上到大学的钱,给你的疯子舅舅的房子出资十万,你现在敢打车子的主意?我真想不明白你一学生哪来那么大花销,你吸毒了?”
“…”
陈玺懒得解释,他把丧布脱了,扔在鱼池里,给男人竖起中指,然后下山去了。
再回到美食城,天已经完全黑了,陈玺随意吃了口泡面,打算去见徐燚。
木屑
带着白梅来找徐燚,大概是陈玺长这么大做的第一件浪漫事。
徐燚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睁开眼,天深蓝,橙光穿云,烧得贫瘠大地幻相短焰,人转头,耳朵碰沙,瞬间就被烫个切切底底的清醒。
清醒了也没处去,还是在湖边烂尾楼里,左边睡疯狗,右边睡疯人,他们头头相抵,徐燚全身瘙痒难耐,他第一次见比他还脏的身体,特别恶心,已经呕吐十几回了,最后胃里空落落直呕白沫,再这样下去,不死也得残,徐燚很想跑路,可转念他又害怕白梅的尸体的安危,他如果走了,陈玺会对白梅做什么呢?
徐燚不敢走,继续呼吸着浓烈的辣空气,但他依旧觉得活着真好,但很快下一秒就不好了,那疯子来扒他裤子。
“啊!啊啊啊!走开!你走开!”
徐燚想跑,可狗蓄势待发,仿佛在说着你动!你只要动一下我就咬破你的皮,咬烂你的筋。
所以徐燚只能忍着,让疯人在身上涌动,他乖乖的,被陈玺看在眼里。
这时,疯子抓起徐燚的腿,想把人往烂尾楼里拖,那漆黑的楼里有什么是徐燚不敢想象的,大门方方正正黑得像猛兽的嘴。
徐燚疯狂求助,下意识喊陈玺的名字。
“我不去!我不去!陈玺!陈玺救我!”
他没有看见陈玺,他只是记得他的名字,“陈玺救我!陈玺我不想!陈玺!”
狗是中型犬,站起来一米高,它流出来的口水可以帮徐燚的头洗个发,它冲到徐燚身边,最后往疯子身上咬,咬得疯子嗷嗷大叫,腿肉翻掀。
那狗本来有狗链的,怎么?铁门响,门后木棍高扬,是陈玺拿起,准又狠,抛铅似插去狗身,棍子一头尖,一头钝,尖的第一头捅伤狗的背。
陈玺说:“傻狗,敢咬我舅舅,就是这么个下场。”
但有眼睛的都知道,狗和人的伤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陈玺真正站在哪一方一目了然,他只是说一些场面话给疯子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