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空老和尚倒也体贴,知道我们旅途劳顿,居然也没来打扰。
如此过了几天,胡子与猪都习惯了彼此的光头模样,唯有悟空不敢照镜子,也不敢伸头望井,总觉得众人每次看他的神色都带着异样。
那还用说吗?一身毛,一个光头,完全一个放大了的底滴。
然而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随着性空老和尚在门口的一声有痰生痰,无痰干咳的咳嗽,那种白吃白喝,终日有小和尚服侍的幸福日子终于告一段落。
老秃驴入得门来,在腹中酝酿许久,装模做样地徐徐叹道:“各位在此也有一段时日,寺中有些议论,老衲不知该说不说、”
老秃驴果然狡猾,这不废话吗?老子等难道可以回答自然不须说。当下我道:“性空大师但说不妨。”
性空又干咳一声,道:“玄奘大师贵为长安金光寺得道高僧,前来鄙寺传经授业,自然是鄙寺的贵宾,不过……”
有话直说,有屁快放,如此停停顿顿,反反复复,兜兜转转,听着让人一阵鬼火直冒。
只得又道:“性空大师但说不妨。”
性空再度干咳一声,叹息道:“那就诉老僧直言不讳了。”
又打住不语,只以眼望猴等三人,到似希望我等能自行明白一般。
猴、猪、胡子三人皆一脸茫然以对。
性空有些急了,道:“莫非你们真不明白老纳所言?”
老子都不明白,何况猴猪胡子这三个弱智,三人自然大晕特晕,齐摇头道:“自然不明白。”
我心中暗道:“难怪世人常言,太监、泼妇、老秃驴为三种绝对不能亲近之动物,果然大有道理。”
性空见众人皆如此糊涂,只得长叹一声,唉道:“既然如此,老纳就直说了,玄奘大师身为本寺贵宾,自然可以任意留住,不过……不过三位既然在鄙寺落受业,怎么说也算得上半个本寺之人,一切还得须得听从本寺僧规寺矩,和本寺僧众一起劳动功课方是道理。”
“哦,原来如此!”
猪与猴两人一齐大呼。
猴更喜道:“大师所言极是,我等皆是勤劳上进之人,现整日呆在此小小别院当中,让人终日颓废,都快闷出个鸟来了。”
猪亦道:“我等皆为得道高僧,怎能终日行此白吃白喝之举,大师这一提议,实在是好,好,好!”
胡子嗯了一声,也不知听没听明白,仍旧粗声道:“我办事,你放心,有问题,找乡亲。”
我心中暗道,胡子这一句明言倒是极为实用。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
性空想不到众人如此好相与,浪费了自己原本酝酿许久的许多动人词语,倒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喃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既然各位无异议,那就让老衲作些人事上的安排。”
当日风向转南,天蓝如洗,阳光灿烂,果然新年新气象,寺中上千僧众皆眉梢带春,身姿矫健,田间寺头忙个不停,祈盼着春天的来临。
猪显然从小没有在田间劳作过,此刻望着一众光头如此这般繁忙景象,不由有感而,叹道:“好感动呀好感动,真想赶紧投入到这一片春光之中呀。”
猴子更是不停鼓臂,活动四肢关节,便似随时准备上阵上敌一般。
胡子本是劳动人民出身,此时眼见得重拾旧山河,更是激动非凡,口中不停作嗬嗬声。
性空见三人如此跃跃欲试的欢欣模样,心中欢喜,微笑道:“本寺在本地虽香火鼎盛,然而僧众逾千,仅靠香火钱实难以支起偌大寺业,故寺中僧众除每日早晚两课外,仍须下田间劳动。”
转向我询道:“却不知玄奘大师三位高徒各有何长处,烦请一一告知,好让老衲各尽其力,好作安排”
。
我微一沉吟,道:“大徒弟悟空,天生神力,在朝时掌管皇家牧场多年,我看寺中亦有养马,可司其掌管马厩。”
悟空欣然应喏,显然正对其胃口。
我转向猪,道:“二徒弟悟能,熟读诗书,通晓百经,可司其去藏经阁看管经书。”
猪听得如此安排,不由有些忿然。
再望向胡子,沉思半天,方道:“至于三徒弟悟净,这个,寺中可有卷帘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