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其实沈碧空的这篇文章还是有些过分夸大,问题是,胡文看不出来啊,他的眼界与阅历达不到沈碧空曾经的高度,所以,差点就被这篇文章吓破了胆。
胡文很想跟沈碧空辩论一番,他要让这个明显是外来人的家伙知道吴国究竟有多强,但眼见沈碧空露出了一副“夏虫不可语冰”
的姿态,仿佛自己就只是一个没有去过边关、只会死读书、除了会空谈就一无是处的书呆子,强烈的耻辱感让胡文气得全身都发抖。
“胡社讲。”
有人在唤,却令胡文如冷水浇头,及时忆起了自己的身份,今日他是主持方,维持文会正常进行才是他的职责,下场辩论自然有与会文人学子,他这就去找柳如晦,哼,柳如晦脾气虽不好,但见识才学却是年轻一代中最高的,他没去过边关,但柳如晦去过。
“顾公子……如你所愿,小生这便将这篇高论送与柳如晦公子,只要柳公子同意,这首排首席,便没有人与公子争抢了。”
胡文拂袖便走,连唤他的人也无暇理会,沈碧空却是淡然一哂。柳如晦?没听过,想也是这三年内才声名鹊起的后辈,唔,就算三年前已有了名声,没达到岑焉这等声望的,大抵也难以入他的耳。
希望,不要让他太过失望才好。
“小弟李宗浦,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胡文前脚走,后脚便有主动往沈碧空的坐席靠了过来,此人名叫李宗浦,好巧不巧,手上持的是和沈碧空一样的人情柬,在这前三排也据了一席之地,当然,从柬上的时辰来看,他是最末的那一席。
李宗浦是准时准点到的,正好看到胡文被沈碧空气得全身发抖的那一幕,他摸不清情况,也对沈碧空这个面生的人好奇,所以就唤了胡文一声,没想到胡文竟然全不理会,径自拂袖去了,这下子,李宗浦就更好奇了,他原就是个自来熟的脾性,又见沈碧空形容妖娆,风姿卓绝,心里头便似进了只小老鼠,东窜西拱痒痒得狠,情不自禁的腆着脸皮凑过来套近乎。
沈碧空写完一篇文,正好乏了,抬眼见这李宗浦个头中等,生得微胖,却是皮肤细白,双颊肉感十足,偏又是个细眉小眼,冷不丁看着还以为这不是脸,而是肉呼呼的包子,喜感十足,不由逗弄心起,拿这白包子就当解解乏了,于是笑道:“小生复姓岑焉,名他哥。”
岑焉他哥?
李宗浦眨了眨小眼睛,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涮了,顿时哈哈大笑,并不生气,反而对沈碧空竖了竖大拇指,道:“兄台,真猛士也!”
才气跑了胡文,就又拿岑狂开涮,尤其是他坐的这位置,还是自诩岑狂第二的柳如晦的,简直就是一下子得罪了三个大泽城重量级人物,可不是猛么。
沈碧空被李宗浦那副崇拜死了恨不得五体投地的表情给逗得莞尔,本来不算太好的心情,瞬间就愉悦了许多,便招招手,道:“李兄若不嫌弃,不如与我同席而坐,许是能混个‘岑焉他弟’的名号。”
李宗浦顿时大为意动,只是看看左右,还是遗憾的叹了一口气,道:“出名非我愿,罢了罢了,吊个尾巴看看热闹,小弟我还是很能胜任的。”
典型的怕丢脸啊,话还说得很逗趣儿,沈碧空禁不住绽出笑颜,道:“也罢,那就不勉强了。”
说完,又指指自己,“顾己千,从楚国来。”
“顾兄。”
李宗浦知道自己这是得了认可,更是乐得见眉不见眼的,稽稽手,“今日不便,待文会结束后,咱们一醉方休。”
说完,很是留恋的又多看了一眼沈碧空的笑颜,才老老实实的坐回自己的席位上去了。
“公子,这家伙不老实。”
白玦很不高兴,逗公子开心从来都是他的活儿,怎么又来一个跟他抢活儿的,不开心。
“懂得欣赏美的人,都有可取之处。”
沈碧空颇为自恋的摸摸脸,比他前世的容颜是要差了些,不过顾己千的底子不差,换了魂,更是脱胎换骨。
色不迷人人自迷,关键不在于眼神,而在于心思是不是龌龊,这李宗浦眼神是不老实,但心思却是老实的。这样的人,沈碧空乐意让他看,看得越多,便越是对他的夸赞,谁又不爱被人夸赞来着,纵是沈碧空,也不能免俗啊。
白玦嘟起了嘴,公子难得夸奖人,却不是他,不开心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