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闹成一团,顾凤寻的视线却已经顺着范九斤先前的指引,看到了一个踉踉跄跄在街上走的醉汉。观察了片刻,顾凤寻挑了挑眉头,看向范九斤,笑道:“恕我眼拙,没瞧出这醉汉哪里不对。”
范九斤一拍大腿,道:“对呀,就是哪里都对,所以哪里都不对。”
顾凤寻:“……”
罗峰却是微微动容,凝视了醉汉片刻,道:“不错。”
哪里都对,所以哪里都不对,这话太对了。这几天不太平,整个西城的酒肆夜里都关张了,只有花街柳巷仍然艳旗高帜,灯红酒绿。如果这醉汉是从青楼里出来,很正常,但他现在踉踉跄跄的往青楼走,这就很不对,他哪里去喝的酒?可别说是从家里喝醉了出来的,喝到这份上,家中人哪个会放他出来。
装的?顾凤寻笑了起来,这演技可演得太好了,活脱脱就是一个醉得不分东西南北的醉汉啊,瞧,路都看不清,一头撞树上,倒地上就不动了,也不知是装晕呢,还是装睡。
白玦也顾不得和范九斤掐架了,探长脖子盯着那醉汉,道:“他要干什么?”
范九斤伸手在脖子一横,切了切。
白玦一惊,道:“杀人啊!”
醉卧道边,这是光明正大的埋伏。小童儿算是长见识了,原来埋伏不一定非得躲着人。
“不如猜猜谁杀谁?”
范九斤灌了一口酒,从袖袋里摸出一枚铜钱,在小童儿眼前晃了晃,“猜中了,这文钱算我输你。”
白玦翻了白眼,啐,他稀罕那一文钱吗。不过心里跟猫爪儿挠似的,好奇得不行,忍不住就暗搓搓的猜了起来,五大密卫,可不就这么一小撮儿,除了他们,还能是谁,还能有谁?
不过到底是谁呢?千鳞卫,丧家之犬,排除。梅花卫,哼,那位凌大人虽然看上去很能干的样子,但是也很精,这种人,要么不出手,要么就是出重手,不大不小的闹腾,不是他的风格,也排除。飞鹰卫是地头蛇,人多势众,要杀人好像没有必要偷偷摸摸的。
那就只剩下东、西镇抚司了,这两家互相知根知底,掐得也最厉害,东镇抚司是范九斤的老东家,西镇抚司应该算是他的老对手,这家伙性格这么恶劣,这回这么兴冲冲的带着人来看热闹,嗯,一定是看老东家的热闹。
白玦这么想着,嘴里却道:“应是西镇抚司吧,你带着我们来看老对手的热闹,可真不厚道。”
范九斤哈哈一笑,把铜板放回袖袋里,道:“猜错了,可没有奖励了。”
“千鳞卫。”
顾凤寻笑眯眯的把手伸到范九斤的面前。
范九斤的笑容僵在脸上,道:“东家,你揣着几千金,岂将一文钱放在眼里。”
“白来的,一文我也不嫌少。”
顾凤寻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深长。
这时候范九斤看他不像青面獠牙的恶鬼,却是像只盯上了鸡的黄鼠狼,嗯,黄鼠狼长得没这么好看,狐狸吧,活脱脱的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
“怎么会是千鳞卫?”
白玦吃惊道。
范九斤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那枚铜钱重新摸出来,放入顾凤寻的掌心里,悻悻的灌了一大口酒,道:“怎么不能是千鳞卫,你真当他是案板上的鱼,等着人宰啊,这可是一尾食人鲨,随时随地都会吃人的。”
白玦期艾道:“可是……可是他们不是正在被追杀?”
“所以,这是反击!”
范九斤又摸出一文钱,“你再猜猜,谁是目标?”
“当然是飞鹰卫。”
这回,白玦想都没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