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距离他所在百米开外的一个大拐弯上,几个山匪东倒西歪地在了大磐石路上坐着。
当中余小尾一身女扮男装的茶白色衣裳最为显眼,青丝以一寻常乌木簪束着,远远看着倒也是个清秀书生的模样,只不过动作太糙了些,嘴里叼着个草杆略显痞气,耷拉着脑袋活像一只饿着肚子的秃鹰,她在这大石头上坐了许久,然后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朝二狗子问道:
&1dquo;哎,人到底来还是不来?你消息准不准啊?”
二狗子旁的本事没有,唯独打听小道消息的本领那在庆平寨里是数一数二的,且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决不罢休,这才得了个&1dquo;二狗子”的名儿,眼下猫着腰凑到了近前,&1dquo;估计快来了吧?许是山路不好走,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he11ip;&he11ip;”
余小尾顺势狠狠瞪了他一眼。
&1dquo;哦&he11ip;&he11ip;我是说他一个不习武的书生,走得慢也是有可能的。”二狗子心虚地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暗骂自己怎么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大当家的心有所属,那是整个庆平寨上下都知道的事儿,奈何官匪有别,这桩亲事一日不成,余小尾就一日惦记着这位。
&1dquo;那你说他明知道要经过咱们这儿,还不带上姓江的护送,到底是为啥?”
&1dquo;还能为啥?知道姓江的和咱们有仇呗,自己过山路反而比带上那厮更安全,这账他倒是算得明白。”二狗子叉着腰直起腰板儿来,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骄傲。
&1dquo;要不怎么说他是个榆木脑袋呢,出了北凉山到琅山还有两日的路程,过了咱们的地盘也就罢了,再遇上打劫的可怎么好,前头就是黑风寨,可不归咱们管。”
余小尾咬着草杆,一双眼睛鹰一般盯着蜿蜒的山路,听见不远处有了动静,于是握着腰间的短刀跳下大石头,吐了草梗,叉着腰道,&1dquo;我未来的夫君来了啊,都给我好好说话!”
片刻后,小路的尽头果然出现了一人一马的身影,来者不是旁人,正是6轻舟,见到前方有匪拦路,也不慌张,绷紧了马缰绳站定,只朝着他们之间的余小尾望去:&1dquo;在下此行是为了山下的百姓,望各位好汉放行。”
&1dquo;好说好说,”余小尾瞬间没了刚才那股杀气,笑时唇角的梨涡十分调皮,抬手拉住白马的缰绳,&1dquo;我们这就是专程等你的。”
&1dquo;等我?”6轻舟不解,也不下马,&1dquo;在下身上只有公文,没有银子。”
&1dquo;我们有啊!二狗拿银子来!”
余小尾手一伸,二狗子这就将一块碎银放在了她的手中,掂掂分量总有三四两之多。
这世道向来只听说过土匪打劫的,还真没听说过土匪给钱的。
6轻舟愣了片刻,&1dquo;姑娘就不必破费了&he11ip;&he11ip;”
&1dquo;谁说是给你的?”余小尾把银两揣起来,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个包袱,二狗亲自牵出匹枣红大马,余小尾利索地翻身越上马背,&1dquo;去琅山是吧?我跟你一起去。&1dquo;
&1dquo;什么?一起去?”6轻舟脸上红一块白一块,&1dquo;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1dquo;什么什么意思?”余小尾爽快地笑道,&1dquo;我听二狗说你打算一个人上路,经过北凉山,还不让那姓江的陪着,难道不就是为了沿路叫上我么?”
&1dquo;我那是因为——”
难不成自己备上行囊,叫上三五个弟兄,一起去西天取经?
6轻舟话还没说完,就被余小尾打断——
&1dquo;你放心,就我一个人跟你去,他们五大三粗的,我还怕他们对你动了什么歪心思呢&he11ip;&he11ip;”余小尾转头朝沿路的兄弟们道,&1dquo;回去好好看家,凡事听二当家的!”
余小尾心直口快,不料把自己的内心所想也一并说了出来。
&1dquo;这一路遥远,你身边没个保护的人怎么行,我可不希望我的如意郎君再被别的女匪劫了去。”余小尾骑马走了几步,回头看看还没摸清楚状况停在原地的6轻舟,高声道,&1dquo;走啊,琅山还远着呢!”
6轻舟无奈地双眸微合,心中默念了三句:&1dquo;子曰,男女授受不亲。”将心里乍起波澜的一江春水勉强压了下去,这才驾马追上了她。
出北凉山,便是入了琅邪的地界,北去百余里才到琅山,怎么算都要两日的路程。然而回到了海宁县衙中却是一片愁云惨淡,西市的疫情有增无减,甚至还有往外蔓延的趋向。
第二日,县衙下令封闭西市,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违者收押,一时间又闹得人心惶惶,郎中们也束手无策。
衙门里,一个小衙役捧着一沓子药方倒腾着快步进入正堂,见了6天鹤后将东西呈上,&1dquo;回大人,这是郎中们连夜拟的方子,请您过目。”
6天鹤二话不说,拿来那张药方略略看了两眼,一边听衙役回禀道,&1dquo;其余的没什么不妥,就是眼下海螵蛸稀缺得很。”
6天鹤抿唇沉吟了半晌。
海螵蛸有养胃止泻之效,产自深海,这几年官府严行海禁,没有渔船敢出海谋生,海螵蛸自然就成了紧俏之物,黑市上卖的价比真金,有钱都未必买得到。
&1dquo;这方子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