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遥拎起地上瓷壶搁在桌上:“你明知我恨你,还出现在我面前?看来那一匕首并没让你长记性,不怕我在茶里下毒?”
林宴用茶水滚了只不知谁用过的杯子,倒满,慢条斯理喝上一口,长长吐口气——那动作有些老派,不像年轻人。
“你不相信我,我却信你,你不会杀我。”
“林宴,你的自负已经到了让人讨厌的地步。”
“是吗?那你大概是误会我了,我是说……你不会把时间精力浪费在杀我之上,况且杀了我不过逞一时之快,却会给你和你的家族带来灭顶之灾,你这么聪明,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重归的真相被戳破的那一刻,林宴就没对这段感情抱有幻想了——他遇到的是最糟糕的结果。
“算你有自知之明,那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说些你想听的事,不过只有我一个人说并不公平,我也有我想知道的事,交换吧,我们轮流问。”
林宴道,“你先问。”
宋星遥略作思忖,觉得这个提议对自己没什么不利,便点头问道:“你到洛阳所为何事?”
“韩家,还有你。三月初五那日,我没遇见你。”
他的回答很简洁。
“所以你怀疑我和你一样,特地过来确认?韩家?是……”
宋星遥认真算了下年份,不太确定道,“十多年前今圣宠妃的娘家,被诛九族的洛阳韩氏?”
“确切点说,是十九年前。”
林宴道,又摇头,“韩家的事不能与你说,你也不能管,会招惹杀身之祸。”
十九年前?林宴出生那年?
宋星遥蹙蹙眉,刚要继续,便听到他的声音:“该我问了。疼吗?”
什么?宋星遥不解这个问题,他补充道:“那一箭,疼吗?”
宋星遥回忆那一箭——老人说好了伤疤忘了疼,确实是这个理,她已经不大想得起那一箭的滋味,刻在心上更多的是当时那股无力自救的惶恐和面对未知的迷惑。
“你想了解的话,可以让人射你一箭试试。”
她没正面回答他,飞快抛出下个问题,“你帮我阿兄入金吾卫出于什么目的?”
他并不在乎浪费了一个问题的额度,道:“没有目的,你阿兄进金吾卫也不算是我的功劳,我不过是给了金吾卫一点建议。你阿兄来时恰逢北衙在圣人而前得势,南衙不甘屈其后,预备广纳人才,你阿兄身手不错,得了遴选机会,靠的是自己的实力进的金吾卫,与我无关。”
宋星遥不说话,在思考他这番话的可信度——上辈子宋梦驰也是在林家的帮助下,方在京城谋了个不错的闲散差事,但这却成为婆婆拿捏她的短处,亦被林家上下看不起,后来这事叫宋梦驰知道,把他气坏,当下便辞去差事,不想又逢宋岳文被流文,最终他在父母流放之后回了洛阳,从此一蹶不振。
事涉宋梦驰前途,她如何不急?
“你仍不信我。”
他看出她的想法。
“信不信是我的事,你只管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