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信心让宋星遥留在自己身边,却没有信心让她再爱上自己。
宋星遥目光垂落在菜肴上,满桌菜肴都随心头浮现的名字失了滋味,她搅着碗里粥糜道:“回来又如何?你对自己如此没信心吗?林宴,你我相识已有十余载,对我而言,这世间有哪个人比得上你?”
时间赋予这段感情全然不同的意味。
但终究……她没有再说爱。
林宴静默无声。
————
八月初五,离宋星遥收到的消息,东平王抵京的日子还差两日。
刚下过一阵雨,天有些凉了,仲秋将至,桂花飘香。宋星遥腰间挂了个桂花香囊,从公主府的长廊下走过,往各含章阁拜见赵幼珍。早晨是赵幼珍例行的议事时间,宋星遥得呈报这段时日长安的消息。快到含章阁时,她恰遇长公主的轿辇。行过礼,宋星遥跟在轿辇后走着,轿辇后是赵幼珍的近身侍卫,其中一个,正是裴远。裴远立了大功,不止进了飞骑军,又因为一身好武艺,被长公主挑在身边做了近身侍卫。
“跟着殿下可还习惯?”
宋星遥问他。
她与裴远已是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共过多次患难,前世裴远狰狞的面目渐远,只剩眼前这个少年,他身上的棱角已被磨平了些许,不再如初见时那般锐利,笑起来也显得温和。
“习惯。多谢关心。”
裴远笑道,很客气。
她已嫁人,嫁的还是他的挚友,他再不甘心也能把心思通通藏起来,和她保持距离,而宋星遥似乎也不再排斥,偶尔见上面彼此都笑笑,倒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做朋友,也挺好的。
他如此安慰自己。
“殿下前两天还跟我夸你来着,说你是个将才,做侍卫委屈你了。”
宋星遥小声道。
“殿下谬赞了。”
裴远学会了谦虚。
“以前可没见你这般自谦。”
宋星遥轻轻一笑,又道,“殿下很欣赏你,你好好加油,来日前途必不可限量。”
裴远还想说什么,前头赵幼珍已经转头:“六娘又在背后编派我什么?”
“我哪有,我夸殿下慧眼识英雄呢。”
宋星遥嘻嘻笑着走上前去,站到轿辇旁与赵幼珍说起话。
裴远只瞧着她从自己身边跑开,这么多年过去,她似乎变了许多,但又好没变,仍是那年拐子窝里拿脚踹他的少女。
“我听说上个月京城里来了个戏班子,排的戏都不错,殿下最近总无空闲听戏,就让六娘先去打个头阵,替殿下掌个眼,若好,便请来公主府唱给殿下听。”
宋星遥说笑的声音传来。
“你啊……是自个儿想听吧?”
赵幼珍也不怪她贪玩,语气透着宠溺,又问她,“一个人去?”
宋星遥道:“约了林宴,他今日早下值,陪我看去。”
“你们这小两口,过得倒有滋味。”
赵幼珍笑着抬手点点她。
宋星遥便只笑笑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