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故意提出增设‘都司’一职,明面看像是提携你,实际却是捧杀。”
李凤鸣非常笃定。
都司是绕过兵部直接向皇帝禀事的,兵部率先就不会与萧明彻为善。
再有,这职位虽不掌兵符,却可辖制前线所有统帅,有权插手除调兵之外的所有军务。
这非常突兀,很容易导致将领们与萧明彻产生冲突,进而改变对他的心态。
之前萧明彻都是临时被指派去,通常只在前线待三五个月。
临时受命去代天子督军,职责本只是鼓舞人心,完全可以躲在安全处吃香喝辣,到战事没那么紧了就挥挥袖回京交差。
可萧明彻总是舍命上阵,不吝与将士们同生共死,又不越权沾手旁的事务。
这样的淮王,大家自是敬服。
往后以都司一职常驻边境,情况可就大不同了。
他会日常监督稽核军中事务,否则出了问题要担责的;另外,他不能调兵,却能遣将,所有将军都得看他脸色行事。
长久下来,他出生入死在军中建立起的那点好感,就会被分化瓦解于无形。
“还有,恒王看着太子这么提携你,定会视你已站队太子一党。而你又将常驻边境,很难在朝中经营起稳固人脉,稍有纰漏,几本弹劾奏折就能扳倒你。”
李凤鸣咬牙冷笑:“太子好手段,凭新增一个‘都司’之职,就堵了你所有的路。”
在这种攸关生死前途的事上,萧明彻没那么驽钝,否则也混不成亲王。
前天齐帝拍板定案后,他昨日就独自关在北院前思后想,虽慢些,到底还是想明白了这中间的层层险恶。
他必须得在正式接受都司任命之前,设法摆脱这困境,否则越往后越难全身而退。
“算我白担心了,没料到你竟也不是省油的灯。”
李凤鸣以指尖轻点面前字纸,越看他越顺眼。
萧明彻刚才是在给齐帝写奏折。
他提议由郡王及以上皇族子弟轮值担任都司之职,半年一换。
只要齐帝准他所奏,就等于郡王及以上的所有皇族子弟,都要一起帮他分散各方的注意力。
这是萧明彻耗费一天一夜才想出的对策,慢是慢了点,却是个上策。
“比起上次在行宫,用自己挨打去换夏望取士的笨招,这次你可真是聪明太多。果然天气暖和了,脑子也活络些?”
她这夸奖怪里怪气,萧明彻不太自在地轻嗤一声:“要夸就好好夸。”
“话说回来,太子这么欺负你,你却只求自保脱身,实在太和气了,”
李凤鸣冲他挑眉,“就不想欺负回去?”
萧明彻将信将疑地凝着她:“怎么欺负回去?”
“只要你想,那我就有法子。咱们一步一步来。首先,你这份奏折上该再添一笔……”
叽叽咕咕讲完自己的损招后,李凤鸣笑得满肚子坏水。“对外就说,都是太子教导你的。懂吧?”
她从不是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
的佛心善人,某些事上甚至睚眦必报。
如今萧明彻和她利益攸关,太子突然调转矛头对萧明彻下狠手,她当然想让太子哇哇大哭。
既太子有意推萧明彻替他挡一部分来自恒王的刀,她就偏要将这些刀又给他弹回去。
太子和恒王斗了这么些年,早就不可能言和了。只需有人轻敲边鼓,他俩会立刻开启新一轮的激烈缠斗。
萧明彻想了片刻:“这是要让恒王以为,太子已开始布局抢夺军方势力?”
李凤鸣毫不犹豫地点头:“太子这么欺负你,我就忍不住想让他哇哇大哭。”
“每次有人欺负我,你好像比我还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