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学栋穿着三堂叔买的那件靛蓝滚青白边二手细布长衫,系着李金珠连夜缝出来的一条腰带,按时到了学宫门口,站在一群靛蓝长衫边上。
李小囡挽着李金珠的胳膊,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两人说着话儿,看着局促不安的李学栋。
李文华揣着手,踮着脚伸长脖子,一脸笑看着他家秀才公,时不时和旁边的人说一句:“那个!是阿拉大侄子!看到没有?就那个,阿拉大侄子!”
学宫里出来两排小厮,欠身让着诸位科生员,从两边绕过影壁,进了仪门,先往泮池旁边的土地祠参拜。
顾砚穿着件银白长衫,束着玉带,站在号房门口,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折扇,看着语笑晏晏的李小囡。
“爷,舅老爷又打人来催了。”
内侍押班石滚小心翼翼的提醒了句。
他家世子爷站在这里,也不知道瞧什么,瞧了两刻多钟了。
唉,都说他家世子爷大病一场之后,懂事儿多了,可他怎么总觉得,他家世子爷那场病之后,就怪里怪气、神神道道了呢?
特别是给他改名儿这件事!
他从前的名儿多好听,寒月,多有诗意!寒月这名儿也是世子爷起的,现在,唉,石滚!
“走吧。”
顾砚收了折扇,穿过号房,进了学宫。
李学栋跟在人群中,往前,站住,跪下,磕拜,起来,经过石桥时,小心的看了几眼石桥下这座半圆水池,水池里种满了不知道什么花,真好看真香。
这泮池可神圣了!
昨天他听了不知道多少关于这泮池的规矩传说,这泮池真好看!
该阿囡过这桥的……
“肃静!”
李学栋赶紧收拢心神,一步不错的跟在众人中间。
科生员们排着队,依次登上大成殿台阶,从尉学政手里接过两部书,再由尉学政往幞头上簪一枝红绒花。
顾砚站在尉学政身边,晃着折扇,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诸科生员。
李学栋紧张的一额头细汗,从尉学政手里接过书,垂着头深鞠躬下去。
尉学政刚掂起一枝红绒花,李学栋这一深鞠躬,尉学政往前簪花的手簪了个空。
尉学政失笑出声,“李学栋,别紧张,抬起头。”
李学栋忙抬头看向尉学政。
李学栋没有幞头,尉学政只好将红绒花插在李学栋髻上。
顾砚仔细打量李学栋。
确实和他妹妹有五六分像。
差不多的眉眼口鼻,他妹妹甜美灵动,他就是一脸憨傻,真是神奇。
午末前后,李学栋夹杂在诸科生员中间,刚转过影壁,伸长脖子挨个看人的李文华急忙挥着手大叫:“大郎!这儿这儿!”
李学栋抱着书,小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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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学政穿过号房,站到顾砚身边,顺着顾砚的目光往前看。
“看什么呢?”
“民风民情。”
顾砚从李小囡身上收回目光,用折扇点着不远处抱着孩子的几个妇人。
“你看这些妇人,孩子还抱在怀里呢,就已经在教导:要好好念书,也要这么风风光光的考个秀才出来。江南文风鼎盛,名不虚传。”
……
“你看这些妇人,孩子还抱在怀里呢,就已经在教导:要好好念书,也要这么风风光光的考个秀才出来。江南文风鼎盛,名不虚传。”
“嗯!你能这样细看细察民风民情,十分难得!”